第一百七十七章 私交(第2/3页)

“哪位?”

“自称叫田匠。”

徐础一愣,亲自来到大门外,果然见田匠站在外面,一身单衣,也不觉得冷,神情有些恍惚。

“难得稀客临门,田壮士快快请进。”

田匠平淡地嗯了一声,迈步进府,甚至没有拱手还礼,宋星裁等人颇为不满,见执政不在意,才按下手中刀枪。

徐础还没找到住处,于是带田匠进入宴厅,“抱歉,刚刚喝酒,还没收拾。田壮士怎么有有空……令堂?”

到了灯光下,徐础才注意到田匠腰间缠着一根白色的孝带。

“昨天刚走的。”

“节哀顺变。”

“嗯,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我去找费大人,曹将军让我来找你。”

“费大人上午已经出城。”

“我还以为费大人要与东都共存亡。”

“费大人确有此意,是我让他出去,前去迎接冀州邺城兵马。”

“冀州人要来?”

“我猜如此。”

“嘿,徐公子要么猜得很准,要么是想以此为借口送费大人出城。”

“我猜得很准。事实上,我猜测官兵在孟津大败、东都权贵纷纷逃亡,也都与邺城有关。”

田匠沉默一会,指着桌上的残酒,“我能喝吗?”

“随意。”

田匠自斟自饮,也不敬酒,半天没说话。

徐础拉张椅子坐下,也不说话。

“我可以了。”田匠放下酒杯,就这么一会工夫,喝了十几杯,脸色丝毫未变。

“可以什么?”

“可以为徐公子效力。”

徐础起身,拱手道:“能得田斗士效力,是我之幸。”

田匠抬手,表示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但我现在不能留在徐公子身边。”

“你还有事?可以办完再说。”

田匠摇摇头,“我无事,而是徐公子眼下不需要我的效力,也不值得我效力。”

前半句还好,后半句就有些古怪,徐础道:“我做错了什么,令田壮士以为‘不值得’效力。”

田匠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徐公子没有帝王之相,勉强行之,必遭后患。我若此时留下,只会将徐公子更快地推向火坑。”

徐础笑道:“田壮士还会相面?”

“相面不会,只是见得人多而已。徐公子足够聪明,也有仁义之心,但是自矜自持,往好了说,你太善良,往坏了说,你想得太多,这都是称帝称王的大敌。什么时候徐公子改变心意,我自会再来投奔,告辞。”

田匠转身就走,徐础在后面追赶,“田壮士稍等……”

田匠走得却快,推门而出,徐础跑着跟出去,竟然追赶不上。

徐础只得放弃,望着田匠的背影,喃喃道:“哪来的帝王之相?功成名就,自然有人替我编出帝王之相。”

可田匠的话还是令徐础心中不安,在院里转了两圈,去大门口叫来宋星裁,单独请他喝酒。

徐础知道自己最大的软肋是什么,所以要刻意纠正,笼络麾下将军。

宋星裁等人虽然忠于执政王,关系却不紧密,彼此之间缺少私交,单论这一点,徐础甚至比不上同样初创军队的梁王马维。

宋星裁有些受宠若惊,几杯酒下肚,才越来越自然随意。

两人闲聊,宋星裁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有些人真是天生,执政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胆识与智谋,实是我吴国之大幸。”

徐础笑笑,赞扬宋星裁的勇猛,然后将话题引到昌顺之身上。

“阵前斩杀昌将军,我心至今犹痛。”

与官兵交战时,为了立威以约束将士,徐础不得不杀死两名将领,其中一位就是吴国七姓将领之一的昌顺之。

宋星裁兴奋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来,默默地又喝两杯酒,开口道:“昌顺之不守军法,虽死不冤。”

“即便如此,我仍觉心痛。只是乱世艰难,弱肉强食,吴军稍显疲弱,就会亡于诸王之手,甚至没机会返回江东。”

宋星裁点头,却不再喝酒,“执政所言极是,七姓从前就是太过散乱,才会被小姓压制,在吴国连战连败,若非执政出现得及时,吴军恐怕还在汝河边上挨冻,哪有机会进入东都?天晚了,执政早些休息,我再去巡查一圈。”

宋星裁告辞离去,徐础轻叹一声,他还是没有学会人情世故的技巧,看别人做起来极简单,自己实践的时候却总是磕磕绊绊。

徐础出屋,虽然一切计划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却备感孤独,再没有初入东都时的兴奋与张扬。

所谓拥有一座城,终归是个幻象,他想。

薛金摇带着一队女兵向大门口走去,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徐础纳闷,问道:“金摇姑娘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