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五章 不平之论(第2/3页)

李素苦笑道:“这样其实也不错,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殊无爱意,维持着名分也罢。”

东阳苦涩地道:“若是一直维持这种关系倒也相安无事,我也理解高阳的苦楚,可她却越来越放肆,寺庙终于传出了风声,风声似乎已传到了房家,宰相府里闹出这等传闻,房家上下都抬不起头,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传到父皇的耳中,那时高阳的麻烦可就大了……”

李素皱眉道:“高阳公主不知风月之事背后的凶险?”

东阳愁苦叹道:“她只顾与那和尚花前柳下吟风弄月,哪里顾得身外之事?当初父皇将她指婚给房家她便一万个不情愿,好不容易找了个体己解语的和尚,能说会道又长得俊俏,她被那和尚迷得昏头转向,怕是连命都不要了……”

李素沉吟半晌,道:“此事既然有了风声,恐怕已无法挽回了,高阳和那和尚的事迟早会事发,这种事若被人正式搬上台面,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绝无转圜余地,你这几日将高阳叫来多陪陪她,开导她,给她阐明利害,此时若能决然与那和尚断掉一切关系,或许那个名叫辩机的和尚尚有一线生机,否则……”

“若她还是不肯听呢?”

李素叹了口气,道:“那就是她自己作死,谁也没法救了,自己埋下的恶因,自己一步步走向悬崖,拦都拦不住,你教旁人怎么办?”

东阳急道:“你主意多,能想想办法化解吗?”

李素苦笑道:“我救的人通常都是愿意被我救的人,她自己一头栽坑里不愿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东阳凄然道:“生在帝王家,总是万般无奈,高阳当初很羡慕你和我,她觉得我们有勇气抗争,而且最后的结果也不算差,正因为亲眼见到我们的经历,或许她便有了效仿的心思,说到底……是我们害了她。”

李素不满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这种事岂能仿效?老实说,当初我们抗争你父皇之所以得到不算坏的结果,首先便掺杂了许多运气的成分,其次是我们很低调,不像她这般肆无忌惮的张扬,如今她埋下的恶因比我们当初严重得多,更重要的是……”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李素傲然道:“那个叫辩机的和尚有我这般聪明机智么?‘大唐英杰’,‘国之柱石’,岂是区区一个翻译天竺经书的和尚能比的?”

东阳顾不得唾弃李素的自吹自擂,泫然欲泣地看着他,道:“真没有法子救她么?”

“救她没问题,就算我不救,你父皇也不会将她论死罪,不过那个和尚,我可真没法子救了,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低点情有可原,那和尚是个大男人,高阳没考虑到严重的后果,他难道也没考虑过么?只顾着吟风弄月,不知担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种人被一刀剁了一点也不冤枉。”

……

晋王府。

夜已深了,李治蜷着腿盘坐在正殿内,案上烛火昏黄,凑着微弱的光亮,李治正专注地读着《六朝写本残卷》,这是一本对老子道德经注释方面的书籍,李治看得很用心。

冯渡被刺一案尘埃落定,在李素的运作筹谋之下,李治成功地洗清了嫌疑,顺便狠狠踩了魏王李泰一脚,并且博得李世民更深的宠爱。

一场暗战,定鼎乾坤,成功翻盘逆转。

李治深知胜利得来不易,这次亲身经历的暗战更让他体会到朝堂争斗的凶险,于是大婚之后,李治主动拾起了书本,开始苦读经义。

女人一夜之间便能突然成熟起来,而男人的成熟往往要用一生的时间,李治如今的状态只能说,他朝成熟的方向跨了一步而已。

夜凉如水,时已深秋,夜风带了几许凛冽的寒意呼啸入殿。

李治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然后揉了揉眼睛。

一件毛氅轻轻搭在他肩上,李治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武氏。

“殿下,夜已深沉,不如早点歇息去,学问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武氏柔声道。

李治皱了皱眉,这种关心的语气出自他的王妃王氏倒合适,可武氏这个身份,在这种时候说出来,未免有些僭越了。

“多谢武姑娘关心,夜深了,你也去睡吧。”李治语气有些冷淡地道。

武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终于还是展颜笑道:“是,殿下早些歇息。”

说着武氏屈膝一礼,缓缓朝殿门外退去。

李治从书本中抬起眼,看着武氏悄然退去的身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容留武氏在王府为幕僚,有利也有弊,最近几日的相处,李治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女人城府很深,而且很善于制造机会,利用机会,可她的行为却表现得很坦荡,甚至丝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她的野心。

她要在晋王府占据一席之地,不仅是立足,而且她要做到王府内无人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