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3/4页)

品着名贵的武夷山石乳茶,杨花柳絮清风白云地扯了几句闲篇,赵桓便向赵构询问起其在金营中的见闻。赵构心想,这才是你皇帝大哥真正关心的问题了。他略作思忖,就严肃了表情,郑重其事地对赵桓进行了公务奏报。他知道赵桓最为关心的,是金军的兵员、士气、装备和战斗力,乃着重奏报了这些方面的情况。

赵构的奏报基本上是言之有据,非为信口开河凭空杜撰,但所反映出来的情况却并不客观、更不全面。因为他所看到的金军,只是其有意地展示出来的最精良最强悍的那个侧面,而在这精良强悍背后存在的种种困窘匮乏和萎靡残缺,金人不会暴露给他,他也没去留心观察和着意思考。不仅如此,他在字里行间还有意识地对金军的兵强马壮威猛骁勇做了许多渲染,无形中对金军的实力进行了很大程度上的夸大。这样一来,留给赵桓的总体印象,就是金军确实难以战胜,宋军肯定不是对手。

之所以刻意渲染金军之威,在赵构那里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是基于他的切身感受。他认为他所目睹的金军,势如洪峰强吞虎豹,的确是他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为能征善战的军队,对其军威是无论怎样形容都不为过分。另一方面,则是他那个愤愤不平的隐秘心理在作怪,他想借此报复一下赵桓。

赵构看得出来,他这位皇帝大哥的心理承受力有限,往往是屁大点事便能弄得他心事重重愁眉苦脸。而大肆渲染金军的厉害,必可给其增加很重的精神压力。哼哼,你不是将我赵构的生命视同儿戏吗,你不是让我无端地吃了许多苦头吗,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兄弟我也得让你略略受点煎熬才是。至于这样将会怎样影响到赵桓对军国大计的决策,而赵桓的决策方向又怎样与国家命运息息相关,赵构则压根就没去想。

果然,听着赵构的奏报,赵桓的神色便一点点地黯淡下来。尽管他还是尽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之状,但由其茫然若失的眼神和长时间的沉默神态中,仍难以掩饰他内心的烦忧和沉重。

询问金军军力的虚实,是赵桓今日驾临康王府的主要目的。张邦昌由于连惊带吓,一回到府邸便虚脱在床,高烧不起,暂时无法面君奏事。赵桓欲了解金军的情况,只能先问赵构。当然他可以坐等赵构入宫觐见,但一来他了解金军情况的心情比较迫切;二来亦有对这个经受了二十来天人质之苦的康王做做安抚姿态之意,就先到赵构这里来了。数日后张邦昌烧退,入对于崇政殿,对金军淫威的夸大其词更甚于赵构。两个人的言辞互为佐证,致使赵桓深信其然,由是对赵桓今后的战略抉择,产生了相当恶劣的误导作用。

赵桓听罢赵构的奏报,心重如铅,也没了再与赵构多扯闲篇的兴致。他默然有顷,心不在焉地之乎者也了几句,便吩咐起驾回宫。赵构郑重其事地再谢龙恩,将赵桓恭送到前院。上轿之前,赵桓执手勉励赵构,九弟文武全才,堪为朕之臂膀,今后朕倚仗九弟分忧之处尚多,希九弟毋负朕望。赵构肃然点头,并颇为铿锵地回答,为国尽忠乃臣下本分,更是每一个宗室成员的天职,但凡皇上有需用赵构处,臣弟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而在心里却想,吃一堑长一智,今后如何应付你这位皇兄的差遣,本王可是要多留个心眼的了。

送走赵桓,踱回厅房,赵构回想着与赵桓的一番对话,感到双方都似在敷粉做戏。他不禁自嘲地一哂,心想皇兄和我赵德基怎的都学会玩这一手啦?看来皇兄这两天的龙椅还真没白坐,本王经过这番出使,亦是长进不小。皇兄的言语中,分明是隐含着玄机,不知他将来还要如何利用本王。我们哥俩之间的这一套太极拳,日后恐怕是有的打了。

此时尚且未到午饭时辰,赵构闲坐了一刻,思量着该寻点事情消遣,就想到了赵桓送来的礼物。猴脑燕窝虎鞭熊胆之类的名贵补品,在赵构的眼里无甚稀罕,那些东西康王府里也有的是,就算一日三餐拿它当饭吃,十年八年也吃不完。他感兴趣的,是那个宫女翠珠儿。

凭经验一望可知,那女孩绝对是个未谙人事的姑娘。玩弄十四五岁的娇嫩女子是赵构的一大嗜好,康王府里的妙龄侍婢基本上没人能躲过这一劫。昨日已恩泽过一妻三妾,今天他本打算选几个可心的侍婢取乐,现在赵桓送来了这个新鲜尤物,其他人就得往后排一排了。优先使用御赐之物,也是对皇上尊重的体现嘛。

想象到青春少女初次行事时的不胜娇羞和芳蕊乍损时的负痛哀吟,赵构顿感腹下涌胀,便唤人马上安排御赐宫女洗浴,他本人则径自先踅往落红轩。落红轩是康王府侧院中的一间构造精致的厢房,乃赵构受用侍婢使女的惯常之所,许多女孩子就是在那里洒下了她们无可复得的处女红。“落红轩”三个字,即是赵构因此而杜撰。他觉得这三个字既富有诗意,又包含特殊隐喻,用于此房是再贴切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