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昏庸二帝(第3/17页)

李逢吉进入宰相班子后,还缺少一名副手,论资历牛僧孺和李德裕都有当宰相的希望。但皇帝李恒对李德裕并不感冒,所以将他调任为浙西观察使,李德裕刚离开京城,牛僧孺就被任命为同平章事。

李德裕被调任后,一连八年没有得到升迁,在他看来这是李逢吉从中搞鬼。而事实上,在牛、李入相的问题上,李德裕是着实冤枉了李逢吉,或许李逢吉确实推荐了牛僧孺,但李德裕没有认识到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是在于他对藩镇的态度与皇帝李恒完全背道而驰,皇帝是不喜欢他的。

然而,皇帝李恒对牛僧孺的印象颇佳,除了李逢吉的推荐之外,原因还在于李恒曾经看过宣武节度使韩弘的宅簿。当初韩弘入朝,社会上流言颇多,其子韩公武以家财贿赂过很多当朝权贵。不久韩弘父子相继过世,李恒知道其孙尚且年幼,担心其家财被盗,所以命令朝官到其家里查阅宅簿,而簿上记录了这些年朝廷受贿者的名字,只有在牛僧孺名字的后边写着“不受”两个字,李恒知道后十分欣慰,所以这次挑选宰相班子成员,牛僧孺被李恒钦点。

关于李德裕、牛僧孺的斗争,截至长庆二年(822年),由于彼此间只是怨恨加深,以及矛盾不可调和,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党争局面。而且从牛僧孺进入宰相班子以后来看,他和李逢吉也存在意见分歧,所以不能说李逢吉是牛党成员。当时以牛僧孺的身份和地位来看,他还没有形成党派,只能算是一个“偷权报怨,任用存亡”的宗派体系。

长庆年间,真正一党独大的是新进宰相班子的李逢吉,据史书记载,李逢吉担任宰相期间,虽然并无政治建树,但拉帮结派、打击异己可是十分活跃。当时郑注以医药术为宦官王守澄所信任,李逢吉让其子李仲言贿赂郑注,进而结交王守澄而得以权倾朝野,并组成了一个时称“八关十六子”的庞大朋党体系。当时令狐楚、李宗闵、牛僧孺全都依附于李逢吉,韩愈和李绅由于与李逢吉政见不同而遭到贬黜,致使长庆年间再无名臣。

长庆年间党争激烈的一个根本原因是皇帝李恒本人才能平庸,驾驭不了群臣。后来,李德裕总结长庆党争的内在根源就说,李恒其实是“性相近,嗜欲同”,如李恒特别欣赏元稹的诗文,就纵容元稹和宦官结党,尤其是在李恒在位的最后时期,因为其身体多病,朝廷大事悉数委任于宦官,更加助长朋党的势力的扩大。

而作为大唐帝国后期祸患之一的“牛李党争”,在长庆年间不过是刚刚形成雏形,此时可还是停留在李德裕和牛僧孺个人以及少数几人之间的矛盾。李德裕被贬,标志着牛僧孺一派暂时占据上风,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纵观长庆年间的党争,对于当时的国策以及重大事件的决策都有深远的影响,如对待藩镇的策略,就因为党争的缘故产生了致命的失误。

长庆销兵

李纯在位的元和年间,起用宰相裴度等人,对反叛中央朝廷的地方藩镇实行用兵策略,先后讨平西川、夏绥、镇海、淮西、平卢等诸多藩镇,实现帝国的中兴之治。但即位者李恒才能平庸,胸无远志,采纳宰相萧俛、段文昌的建议,实行“销兵之术”,史称“长庆销兵”。这次销兵最终导致卢龙镇朱克融、成德镇王廷凑相继叛乱,唐廷由此失去河朔,《新唐书》《资治通鉴》认为这两次叛乱皆由“销兵”而起。

销兵的正式提出是在李恒即位初期,《旧唐书•萧俛传》记载:

穆宗乘章武恢复之余,即位之始,两河廓定,四鄙无虞,而与段文昌屡献太平之策,以为兵以静乱,时已治矣,不宜黩武,劝穆宗休兵偃武。又以兵不可顿去,请密诏天下军镇有兵处,每年百人之中,限八人逃死,谓之销兵。

萧俛和段文昌提出的建议,客观公正地说是长庆初年政治、经济形势的反映。从萧、段二人的初衷来看,和当初宪宗李纯对藩镇用兵的策略一样,根本目的是为了削弱藩镇的割据势力。

自李纯即位以来,接连对藩镇用兵,最终使得反叛的藩镇得以平定,朝廷与地方的矛盾有所缓和,连长期割据的河朔三镇也表示归顺,此时再对藩镇用兵已失去意义。但是地方藩镇仍握有重兵,如不削弱其军事力量,仍有再次反叛朝廷的可能。在萧、段二人看来,采取“销兵之术”会让藩镇的兵力逐渐减少,可以收到防患于未然的效果。而且当时朝廷的财政状况不容乐观,李纯的连年讨伐已经耗资无数,致使“府藏空虚”“财力不赡”。李恒通过“销兵之术”也是缓解财政危机,减少军费开支,在他看来是一举两得的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