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丰饶而多难的土地

匹夫无罪 ,怀璧有罪

如果把中国版图比作一只昂首挺立的公鸡,从这只公鸡的第三根颈椎以上的绝大部分,就是会被称为“满洲”的东北。

“关东山,三宗宝,人叁貂皮乌拉草。”“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连中原人也晓得的,版权无疑是属於关东山的这类民谣,表现了人们对这片土地多少热爱和向往啊!

清一色黑钙土的松辽平原⑥,是中国最大的粮食产地。大豆,小麦,高梁,水稻。或以数量居全国之苜,或因质量名闻遐迩。大豆和柞蚕更是饮誉中外。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系绵延千里的群山。森林复盖面积超过内地总和。在大山和黑钙土下面,是闪耀着各种瑰丽色彩的数十种矿藏。其储量之丰富,有的为中国之最,有的为世界之最。

“八·一五”日本投降时,这里的重工业占全国的90%。鞍山抚顺,小丰满,依次为中国的钢都、煤都和电都。

历史告诉我们,“九·一八”事变後,日本帝国主义就是依托这片丰腴的黑土地,挥师南下,征服了华北。

之前,东北近百年来最有名气的人物“张大帅”张作霖,脚踏这片风水宝地,俯视中原,几次叩打山海关,终於爬上了“中华民国陆海军大元帅”的宝座。

再之前,绝对是土着的女真人,被关东山水滋养得骠悍壮烈,雄心腾腾,文攻武打,敲开中原的大门,建立了一个版图为历朝历代之最的大清帝国。

日本有部影片,叫《啊,满洲》无论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还是肤色、长相都和我们一样的外国人,谁踏上这片土地,都会情不自禁地“啊”上一声的。在由衷地发出赞叹後,一些心怀叵测的家伙就变了面孔,怪叫着闯进来抢关东了。

列强中最早把爪子伸进这片土地的,是被当地人称为“老毛子”、“大鼻子”的沙皇俄国。

自道光30年(1850年),黑龙江口附近的庙街变成“尼古拉耶夫斯克”後,沙皇俄国血腥旗帜所到之处,中国的村镇都变成了“斯克”。

请看如今黑河市对岸的海兰泡,1858年是怎样变成“希拉戈维斯克”的。

手执利刀的俄兵将人群团团围住……把河岸一边空间,不断地压缩包围圈。军官们手挥战刀,疯狂地喊叫:“不听命令的立即枪毙!……”人流像雪崩一样被压入黑龙江的浊流中去。有的想拚命拨开人墙,钻出罗网;有的践踏着被挤倒的妇女和婴儿企图逃走。这些人或者被骑兵的马蹄蹶到半空中,或者被骑兵的刺刀捅翻在地。随即俄兵一起开枪,枪声、怒骂声混成一片,凄惨之情无法形容,简直是一幅地狱景象。⑦就在一位日本谍报员,耳闻目睹沙皇俄军兽行後不到40年,一位叫阿伦的英国人,又在一篇《旅顺落难记》中写道:

十来个日本兵,捉了许多逃难人,把辫子打了一个总结,就慢慢地做枪靶子打。有的斩下一只手,有的剁下一只脚,有的砍下一个头。……无论男女老幼,没有饶过一个。……死尸堆积得几尺高,那男女老幼,死得奇形怪状,没有相同的。……那柜台上的木栅尖上串着无数的人头,框台旁边还有一个大钉子钉着一个几个月的小孩。地板上的血,足有三寸厚,死尸重重叠叠堆了起来,零零落落的手、脚、头,到处都是。⑧一个叫嚷“满洲是日本的生命线”。一个要实现“黄色俄罗斯”计划。马蹄在冰雪中溅着火星,战刀在风雨中劈闪弧电。当时的《盛京时报》写道:“陷於枪炮弹雨之中,死於炮林雷阵之上者数万生灵,肉血飞溅,产破家倾,父子兄弟哭於途,夫妇亲朋呼於路,痛心疾首,惨不忍闻。”⑨。

如今每当入夏,渤海的旅顺口游客如云。那可真是个如诗如画的去处,却难使旅者顺心顺气。白云山,东西鸡冠山,老铁山。203高地,侵略者炫耀武功的各种各样的碑塔,触目皆是。

我们有的是“万忠墓”。

还有那些怕是只有历史学家才能数过来的丧权辱国的《瑷珲条约》、《马关条约》、《交还奉天省南边地方条约》、《中俄密约》、《旅大租地条约》、《扑茨茅斯和约》、《中日满洲善後和约》……

1904年2月12日,即日俄开战第三天,“老佛爷”慈禧太后以光绪皇帝载恬名义,发布谕旨:“现在日俄失和,非与中国开衅”,中国应“按照局外中立之例办理⑩。”2月17日,清朝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正式知照各国政府:“日俄失和,朝廷均以『友邦』之故,特重邦交,奉上谕守局外中立之例。”①①。

我们成了局外人,第三者,而且信誓旦旦地“决不插足”。

无独有偶。

1931年8月16日,正在江西“剿匪”的蒋介石,百忙中电令张学良:“无论日本军队此後如何在东北寻衅,我应予不抵抗。力避冲突。”①②就在“九·一八”日军炮轰北大营当天,南京政府还训诫渖阳驻军:“即使勒令缴械,占入营房,均可听其自便。”①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