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敌后(第6/7页)

谢三宾知道作战计划,但未必清楚密谋者到底有多少人。不过,王翊补上了这个缺。由于事发突然,清军在王翊的老巢缴获了一批相互联络举事的密信。不仅铁证如山,而且有名有姓,清军按名字抓人,“大鱼”一个也不会漏。

十二月初二,华夏被捕。随后几天,除了董志宁得以逃脱,其他参与密谋者先后被清军捕杀。约定日期未到,举事的主谋、主力均被铲掉,作为内应的陈天宠、仲谟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浙江发生的这一切,远在舟山的黄斌卿并不知情。当舟山水师按计划增援时,遭遇清军的强力阻击,交战整整一天,舟山水师损失战船数十艘,副将李让战死,被迫返航。

继吴胜兆之后,一场声势浩大的抗清行动再一次胎死腹中。

王光泰起义

敌后的抗清斗争并非局限于江南,清军在长江以北的日子其实也很难过。其中,比较大的是发生在襄阳、郧阳(今湖北郧县)一带的起义。

领导起义的人叫王光泰,但这次起义跟他的哥哥王光恩有直接关系。王光恩绰号“小秦王”,原是“流寇”的首领之一,崇祯时期接受朝廷招抚,驻守郧阳。弘光元年(1645年),王光恩率部降清,任襄阳总兵。

王光恩镇守襄阳,郧阳巡抚潘士良也驻节在襄阳,同地为官、文武不和、相互掐架的事情再次发生。潘士良一直看不起王光恩的“流贼”出身,王光恩对潘士良更是瞧不上眼。你倒是进士出身(潘士良是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进士),还官至南京刑部右侍郎,不也照样投降吗?我王光恩投降还能升总兵,你潘士良投降,直接从中央滚到地方,还有脸在我跟前得瑟?

潘士良干不过手握枪杆子的“地头蛇”,便直接向北京密奏,诬陷王光恩谋反。多尔衮没有洪承畴的好脾气,直接下令把王光恩逮了,押往北京。

这种典型的文武相争,所谓谋反基本上都是子虚乌有,为什么多尔衮会信以为真呢?并非多尔衮好糊弄,而是他另有算盘。既然是“流贼”,现在不谋反不代表以后也不谋反。襄阳地理位置重要,万一王光恩被逼反了,麻烦可就大了,他可是掌握着近万的军队!

多尔衮决定,与其和稀泥,不如趁机收编,清除隐患。永历元年(1647年)四月,王光恩被押赴北京,多尔衮空降杨文富来接任襄阳总兵、漆尚友任右营副将。

这个无耻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王光泰(绰号“关索”)、王昌、李世英等人忍无可忍,决定反水。四月二十九日,王光泰、王昌、李世英率八千人在襄阳起兵,斩杀了杨文富、漆尚友以及分巡下荆南道甘文奎、襄阳知府杨矿、襄阳府推官李实发、襄阳知县潘朝佑等地方官员。

五月初三,起义军转战郧阳,捕杀分守下荆南道刘开文、郧阳知府董有声、郧阳府同知刘璇、郧阳府推官孙阳声、郧县知县赵丕承、竹山知县童士勤、保康知县薛溥、郧阳行都司表捷等地方官员。

总之,襄阳、郧阳两府及各县的官员基本上被杀了个遍。

起兵之后,王光泰一面向湖南的何腾蛟通报情况并寻求支援,一面就地发布告示,招募兵勇,扩充力量。

且不说何腾蛟自顾不暇(“三王”此时正在大举进军湖南),就算有兵可派,以何腾蛟后来的品性,也不见得会施以援手。像王光泰这样的“流贼”,何腾蛟想挤兑走都嫌麻烦,怎么可能没事找事,往前凑热闹!

接到消息的永历朝廷思前想后,虽然派不出一兵一卒,但还是破天荒地甩过来三顶帽子:王光泰授郧襄提督之职、王昌授郧襄总兵、李世英授河南总兵。

王光泰气不打一处来:帽子能当枪使,还是能当钱花?别说郧襄提督,即使是授“招抚江北大学士”,又能有什么用?清军又不是吓大的!

接到湖北的报告,多尔衮最开始还是想和平解决,毕竟湖南正在打仗,湖北的阵脚不能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摁下去。为了安抚王光泰,多尔衮曾一度释放王光恩表示诚意,但是王光泰根本不吃这一套,照样在襄阳、郧阳“大闹天宫”。

多尔衮见这招不好使,一面处死王光恩,一面命湖广提督孙定辽从武昌率军镇压。六月十一日,清军前锋进抵距郧阳仅四十里的安阳口,王昌出城迎敌,将清军打得七荤八素,孙定辽当场阵亡,副将李显功被擒杀。

七月十八日,多尔衮又命吏部侍郎喀喀木率军前往湖北镇压。喀喀木还在路上,起义军便已开始向河南推进。九月十九日,王光泰率军进攻河南淅川,由于兵力不多(只有一千多人),又遭遇清军河南总兵张应祥、开归总兵高第的阻击,攻城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