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张昌宗私心诬忠臣 张道济大义仗直言(第2/3页)

某日,魏元忠碰见,怒气冲天地臭骂了他一顿,让他滚回自己位置。吃了亏,没话说,张昌仪走了。

张易之的奴才,骑马满街撞人,残暴为害,魏元忠逮捕了他们,杖杀之。

所谓杖杀,就是先用小猪鞭抽得一道道红印,然后等待屁股肿胀出脓水。最后,用大木棍子狠狠打,腚皮爆裂,脓水外流,血肉模糊,骨头外露,惨不忍睹。

魏元忠离死不远了。

那日,武则天想让张易之的兄弟张昌期到雍州(京畿)工作,便问宰相:“你们说谁能担任雍州长史?找个有能耐的!”

魏元忠抢先一步,“此事非(薛)季昶莫属。”

武则天呵呵一笑,道:“季昶在京很久了,做事很认真,朕想让他继续待着……你们看张昌期怎么样?”

“嗯,昌期这人合适啊!”

“陛下圣明!”

“臣顶!”

“臣也顶!”

魏元忠大声反驳,“张昌期年少轻狂,从来就没干过官吏应该干的事。以前他在岐州,岐州的百姓都恨他,跑得差不多了。陛下现在让他在雍州,可知雍州是皇城所在,事务繁忙,人口众多,陛下想让雍州惨不忍睹,尽管用他!”

武则天沉默了,魏元忠接着说道:“臣自先帝以来,宠命优渥,今日担当宰相,不能尽忠死节,让小人在陛下身旁,是臣之罪!”这话让武则天很不高兴,而张昌宗,也终于等到了整死魏元忠的机遇。

二张开始诋毁魏元忠,说他跟高戬二人私底下有议论,说太后(注意这个词)老了,不如跟着太子走更长远。

武则天震怒,将魏元忠和高戬下狱。

高戬下狱,给了太平公主很大压力,因为他俩也是有感情的,情夫被捕,那可咋整?然而,二张不想让他们活着。为了达到目的,昌宗兄偷偷把凤阁舍人张说(就是张悦,男性)找来,对他说:“照剧本说,有大官做。”张说大喜,曰:“有官做,太棒了,我这就背下来,张公放心!”

第二天,张昌宗闹着让武则天审案。

武则天便把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和各位宰相都叫了来。魏元忠站在前头,而张昌宗站在魏元忠对面,当庭对质。双方你来我往,自证清白。

“魏元忠,你明明偷偷说这话了你怎么说你没说?”

“张昌宗,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这话了,既然是偷偷说的,你耳朵是狗耳朵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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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宗兄被魏元忠波涛汹涌的雄辩给拖垮了,最后,他跟武则天说道:“张说听魏元忠这么说过,把他叫来一问便知!”张说要走了,临走的时候,凤阁有很多人来送行。

一个叫宋璟的凤阁舍人对他说:“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能依附权势苟且偷生。获罪流窜,这是我们的荣耀。如有不测,我一定会叩阁力争,与子同死。努力为之,万代瞻仰,在此一举!”张说淡然地看着宋璟,点了点头。

殿中侍御史张廷珪对他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左史刘知几对他说:“莫污青史,连累子孙!”

张说木然地看着他们,不为所动,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他拜别了诸位同僚,踏上了前往大明宫(宣政殿)的路途。

张说一路无话,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走到宫殿,张说拜了拜武则天。武则天怒气未消地问:“你听魏元忠说过太后太子的事吗?”张说拱手侍立在前,一句话也不肯说。他的眼神里,似乎是恐惧,也似乎是义愤,但谁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眼看就要惹得武则天大怒,也怕张说就要出卖自己,魏元忠忽然发话,向着一声不吭的张说骂道:“张说,你要跟张昌宗一起罗织我魏元忠吗!”

张说眼神中忽然闪现出晶莹的东西,他悲伤地望着魏元忠,摇着头怒斥,“元忠,你是宰相,怎么能像小人一样说那种伤人心的话!”

张昌宗急了,见势不妙,他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逼问张说,让他赶紧说到底有没有。张说瞟了一眼张昌宗,脸颊微动,忽然,他把脸转向武则天,拱手答曰:“陛下且看看,在陛下面前,张昌宗尚且如此逼臣,何况在外!臣今日对质朝上,不敢做那昧良心的事。臣从未听元忠说过那些话,只知道张昌宗逼臣诬陷别人!”

言罢,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待武则天的裁决。

张昌宗和张易之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高呼冤枉,指着张说嚷嚷道:“张说跟魏元忠同反!”

武则天也开始有些紧张,“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昌宗答道:“张说曾经说魏元忠就好比伊尹、周公,伊尹放逐太甲,周公独摄王位,不反却是什么!”

张说听罢,怒斥道:“二张是小人,他们光听我说过伊尹和周公,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道理。那日,元忠刚被选中,臣是郎官,前往道贺,元忠对宾客们说,‘无功受宠,不胜羞惭。’臣确实也说过,‘明公居伊尹、周公的职位,哪里是愧当三品!’伊尹、周公,为臣至忠,古今仰慕。陛下用宰相,不让他们学伊、周二人,那让他们学谁?学张昌宗么!况且,臣岂不知今日依阿张昌宗便立刻升官,替元忠说话立刻招致灭族!可臣知道,元忠冤魂在天,臣荣华在地,皇天后土,天地良心,臣有何面目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