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武皇后安排好妯娌 白铁余埋藏大佛像

薛绍的亲哥薛顗是个比较冷静的人,他总感觉,太平嫁进门,薛家大难临头的日子也就到了。

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他跑去问同族爷爷辈,一个叫薛克构(户部郎中)的人:“您感觉公主嫁到薛家,对薛家有好处吗?”薛克构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安慰薛顗,“皇帝的外甥娶公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如果咱老老实实做事,不见得有什么不好!不过,谚语说得不错,‘娶妇得公主,无事去官府。’咱们不能不防着点儿。”

娶妇得公主,无事去官府。说的是唐朝人都不愿意娶公主当媳妇,因为娶进门肯定败家。就在不久后,噩梦很快降临到了薛家。

首先是天后出面,专程赶来恶心薛家人。

她指责薛绍的哥哥薛顗品位低,因为薛顗娶的人姓萧,而且不是贵族;又指责薛绍的弟弟薛绪思想差,因为薛绪的媳妇姓成,也不是贵族。天后觉得,自己的女儿绝对不能和两个村姑一样的女人当妯娌,那样真的很掉价。她下令,让薛顗和薛绪赶紧把元配给休了,然后再娶她指定的贵族女当老婆。

此言一出,引起文武百官的集体反对,大家破天荒地纷纷进言,着实把天后给雷住了。反对声音最大的,也是天后最意想不到的。

北门学士。北门学士反对了,他们以为,天后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萧氏是萧瑀的侄孙,也是国家的旧姻,出身不比谁差。

天后恍然,细细想来,自己还真是有那么一丁点过分,此事遂罢。不过,她还是一直紧盯太平的妯娌们,准备一有任何不爽,便给人家来个千刀万剐。吐蕃也是很不爽,他们求婚不成,也不理什么和约不和约,大军再度骚扰唐朝边境,先后侵犯柘、松、翼等州,边境不得安宁。吐蕃一直在等机会,等黑齿常之被调走。

如今,七年过去了,他们终于等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唐朝方面将黑齿常之调往了别处,派来一个文官镇守河源。

李治是不是脑子有病?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他经常头晕。

于是,吐蕃敏锐地抓住了这一变动的大好时机,迅速出兵奔袭河源。较量开始了,吐蕃疯狂地进攻,准备一举拿下这一重要战地。然而,不可思议的情况跟着发生了。他们在河源的白水涧猛攻了八次,竟然挨了八回胖揍,一点儿便宜没捞着,还折了许多兄弟的性命。

人们不得不问一下,对面的书生是谁。

大胖子乐呵呵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写下当天的日记。

比部员外郎、左骁卫郎将、河源军经略副使,一切称谓都无所谓,他娄师德也不在意。损失惨重的吐蕃得知,娄师德的才干并不比黑齿常之差,故事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河源安宁,可与吐蕃同时引发骚乱的突厥余党,却跟随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德元珍等诸多仁兄造反了,他们组成了一支杂牌军,一路铺天盖地的烟尘,顺利杀到了黑沙城(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东北)。

他们盘踞在此,企图由此杀入并州(山西)。

事情进展之顺利,比骨笃禄他们料想的还要好,从黑沙城奔突到并州单于府的时候,唐军没有丝毫的准备。所以,岚州(山西岚州)刺史王德茂被杀也是自然的。突厥军兵分两路,一路镇守已经夺下的城池,另一路由元珍率领,杀向云州(大同),预计几日后便可把云州端掉。

到了云州,突厥乱军有种跳舞的冲动,他们分明看到云州的小老百姓正在哆嗦。

是的,他们正在等待我们的到来,我们烧,我们杀,我们抢,我们掠,我们欢乐,我们喜悦。突厥军鼓噪动地,可走到云州城前,他们停住了,他们看到,唐人正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兵马列成即将战斗的样子,所有人的表情都那么坚毅。这到底是怎么了呢?

元珍不禁狐疑起来,看着唐军的将领,他感觉有些熟悉。一袭白袍遮住了他的战甲,手里头的武器却露出刺人心胆的光线。

突厥大将高声问道:“挡者何人?”

对方铿锵答曰:“薛仁贵!”

突厥人哈哈大笑,说实在的,不是大家不怕薛仁贵,而是大家早就听说唐朝里头有个名叫魏元忠的学生把薛仁贵弄成了罪犯,还把他流放到了象州(广西大瑶山)。所以,大家断定,眼前这个极度土鳖的家伙,一定是个冒牌货。于是元珍说:“听说薛仁贵被流放到了象州,早就死了,你骗我作甚?!(吾闻仁贵流象州,死久矣,何以绐我!)”

薛仁贵摇了摇头,摘下了头盔,露出脸来给突厥人看。

是的,这就是薛仁贵,他的确被李治流放到了象州,但大赦天下的时候,他又从象州回到了战场。那是爱民如子的好官,离开象州那天,全城百姓倾城出动,哀哭震天,人们跪在路上,堵住了薛仁贵的车马。薛仁贵还是走了,听说李治很想念他,他想念三十年前,长安山洪暴发,那个舍命冲到皇宫高喊的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