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刘武的死结(第3/4页)

窦太后:当然是法周!

袁盎:那么你应该知道周朝立太子的规矩吧?

窦太后:周道,太子死,立嫡孙。

很好,窦太后已经落入了圈套。

接着,袁盎再说道:窦太后应该听说过,春秋宋宣公不守周朝规矩的下场吧。宋宣公死前,他曾说过一次灾祸的话,父死子继,兄死弟及,天下之通义也。

于是,他死后,将皇帝不传给亲儿子,留给了亲弟弟宋穆公。宋穆公死后,又把王位传给了宋宣公的儿子。结果,他的儿子却说,父死子继,天经地义;于是,就杀了宋宣公的儿子。最后,今天你杀我,明天我干你,鸡犬不宁,宋室祸乱五世不绝。

这就叫,小不忍,害大义!历史是一面镜子啊。

窦太后终于明白袁盎一行人此话目的:什么话都好说,什么规矩都可以破。偏偏是,传帝位一事,老规矩是不能破的。

兄终弟及,那是殷朝的规矩;父死子继,那是周朝的规矩。每一个朝代都有自己的规矩,偷换规矩,只有一个结果:国家不安,祸乱横行。

流芳千古,或是遗臭万千,只在一念之间!毁灭规矩的人,有可能被规矩毁灭。窦太后终于无话可说了。既然这样,那刘武接班的事就算了吧。于是,窦太后决定,不再多提将刘武托付刘启的话。

从此,刘武的皇帝美梦,如梦化影,瞬间破灭。

刺杀袁盎

孙子兵法说,兵之道,诡也。此话套在官场,完全可以实用。古今以来,官场若赌场,有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有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人一生抑郁,徘徊不进;有人突飞猛进,忽如流星。

官场世态,道出多少冷暖炎凉。似乎没有一个领域,能够比官场更能激烈地诠释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一幕又一幕,你方唱罢我登场。不到剧罢人残,绝不罢休。

请看看,刘恒下去了,刘启起来了;刘荣烟灭了,刘武心痒了;晁错头砍了,袁盎高兴了。

事实上,此时的袁盎,一点都不高兴。袁盎替刘启保住了太子肥位不流外人田,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得到的也算不少,但都是坏东西。

至少有两样坏东西摆在面前:一是刘武的恨;二是继续享受刘启的摒弃。

一切皆是梦影,一切皆是过客,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袁盎的生命之花,已经开到了极盛。说得好听,就是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特有的历史任务。用官场一句套话来说,袁盎的利用潜力和价值已经差不多了。结果只能是,该是打发他走的时候了。

就像一条甘蔗,啃完了糖水,还有不丢掉的道理吗?

于是,当刘启灭掉吴楚反军后,马上给他安排一个新岗位:楚相。

今天的楚国,不是从前的楚国;今天的刘启,不是从前的刘启;今天的袁盎,亦不再是从前的袁盎。袁盎做了一段时间楚相,只有两个字:郁闷。如果再加一个字:很郁闷。

他郁闷,是因为他屡屡上书,刘启不再理他。刘启之所以不想睬他,是想让他好好安度晚年,别像他之前,建议杀晁错那样瞎折腾了。

最后,袁盎发现,他和刘启的爱情蜜月和政治友谊,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

既然这样,还有玩下去的必要吗?

袁盎决定称病辞职。很快,刘启批准了他的请求。于是,袁盎只好作别官场,郁闷归乡。

政治创造了袁盎的神话,生活却还原了袁盎的面目。袁盎回到家乡后,无官一身轻,闲得乐逍。斗鸡走狗,无人不交;三教九流,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如果,仅是如果,如果袁盎就此乐得逍遥,他会活到自然死。可是,偏偏他却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刘启一句话下来,他就屁颠地乐得跑回中央,帮刘启砸了窦太后心中那个兄终弟嫡的美梦。

须不知,自那以后,就有一双眼睛一直仇恨地注视着他。

这双毒眼,正是刘武。

此时的刘武,恨袁盎恨得睡觉时牙齿都咬得咯咯响。袁盎一天不从世界上消失,刘武就一天心情不爽。于是,他动起了杀机。

想杀袁盎的不仅只有刘武。有两个人也对袁盎恨得牙咬咯咯响,而且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是羊胜,一个是公孙诡。

此二人都是刘武的智囊团。老实说吧,怂恿刘武要当皇帝的是他们,鼓动刘武干掉袁盎也是他们。

他们要杀袁盎的理由很简单:袁盎让刘武升不了天,他们这些当鸡做犬的自然也升不了天。让我们升不了天的,也别想在地上混。于是,他们抱团结伙,准备派出刺客暗杀袁盎。

于是,羊胜和公孙诡列出了一张黑名单,包括袁盎在内,总共有十来个。就算地狱风很大,也算有人陪袁盎吹风打颤。好,就这样吧。刺客们,请分头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