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第3/4页)

她定了定心神,又追问,“朱家不是派人来汴京了么?”她上元那日还见到了那对兄妹。

“已在他们的落脚地旁布下了人手监视。”宁端顿了顿,冷厉的眉梢一压,“但朱家的嫡女,已经和五皇子定了亲。”

“祸不及出嫁女……”席向晚下意识地接了下一句话。

她还记得上元那日,在九宫中见到的那个惊惶失措的朱家小姑娘,太像太像她年轻的时候了。却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娇气天真的模样此后还能维持多久,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她。

“朱家还不知道东窗事发,人马在往苕溪去的路上,按照四皇子的意思,等罪人全数捉拿归案,才会将消息放出来。”

席向晚点点头,“确实该如此。”

苕溪太远,若是提前走漏了风声,朱家在当地是地头蛇,将家中人一化开,逃的逃散的散,到时却不好抓人了。

她怔怔在长明灯下站了一会儿,看那灯火在地上摇曳出的影子,好半晌才忍不住问道,“大庆不会再燃战火的,是不是?”

上辈子这个时候,席府虽说出事,永惠帝也是风中残烛,可她却从来没听说过战乱爆发。

难道就因为她想要提早对樊家出走,所以才带来了无法更改的变化?

“不会。”宁端笃定地打断席向晚脑中的胡思乱想,“还记得宫宴上见到的使团吗?”

席向晚立刻听出他话中含义,小声道,“是西承要打仗?和谁?不是大庆吗?”

“和西承。”宁端说得平淡。

席向晚怔了怔,“内乱?”她思索了一会儿,想到西承十几年前似乎也出过一次内乱,不想没多久居然又再来了一次,不由得有些唏嘘,“西承人的日子过得太难了。”

“你我的手伸不到那么远。”见席向晚似乎有些感同身受地难过,宁端低下头去,极尽轻柔地替她扶好方才踮脚时往外滑出一小截的簪子,放轻了声音安抚她,“只要护好大庆,就很足够。”

席向晚抬眼看看他,噗嗤笑了,“我却没有那样大志向的。大庆自有皇帝和朝廷去护,我只要管好席府的人,还有你,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在上元时反复许愿,说的也是同一件事。满天神佛已经足够仁慈地将她带到了过去,多的,只看她是不是能凭借自己的手将乾坤扭转了。

“你总想着要救我。”宁端突然道,“是因为你知道我会遭遇什么不测吗?”

席向晚闻言,抬脸看进了宁端的眼睛里,却没见到一丝怀疑与排斥。

她自从决定投向四皇子那一头之后,便陆陆续续见过几次四皇子,也竭尽所能地给他提供了一些她所知道的信息。其实并不多——毕竟这三两年的功夫里,席向晚还是浑浑噩噩的一根病秧子,远在岭南,所知甚少。

后来开始正式和樊子期对抗,她才渐渐恢复了和外界交流的通道,关心起樊家大院外头的事情来。

可席向晚所能说得出来的,全都一一应验,令四皇子吃惊不已。

他甚至信誓旦旦地私底下叮嘱过宁端,成亲以后千万不能在外头偷腥,一定会被席向晚提前几年就看透的。

这般几乎有些骇人听闻的能力,宁端却从没正面问过席向晚,仿佛并不在意她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可席向晚却早就想过,既然她对宁端说了“我不想你也骗我”,那轮到自己的时候,自然不能说一套做一套、严于待人宽于律己。

“你已是首屈一指的辅臣了,等四殿下去祭天登基,还会再往高处走。”于是席向晚笑道,“待你成了权臣,暗中必会有人怕你、要害你,但我一不会怕你,二来一定会护你,只要你愿意。”

她说得言语含糊,但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却很明确。

宁端其实一直不觉得自己能活多久,只不过在席向晚的话语中再度得到了一次确认。

可从来不在意自己能活多少年的他,这一刻破天荒地想要自己能活久一点,再活久一点。

“……可你并不知道何人要害我。”宁端还记得除夜那天席向晚醉后说的话。

席向晚有些诧异宁端会接这句,但她很快坦诚地点点头,“我知道不是樊家,但在那之外拥有其他力量的,我还没有找到最适合怀疑的人或势力。”

“多久?”宁端道。

“三年左右。”席向晚不敢将话说得太死,生怕时间再度产生什么变动,就如同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一样。

宁端面色如常地点了头。

席向晚观察着他的神情,忍不住稍稍往他那边挪了小半步,碰碰他的手背,安抚道,“三年时间很足够了,你一定能平安无事度过的。”

“确实很足够了。……这些事情,你务必不要再对别人说。”宁端叮嘱着,低头捉住席向晚正要收回去的手,拇指在她指背上轻轻抚过,“有些凉了,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