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乱伦皇帝

爱情能够成就一个人,也足以毁灭一个人,这样的人必定是个情痴。人间不乏情痴,刘骏便是十足的痴情种。对爱情如痴如醉,置名誉、江山,甚至生命于不顾,疯狂恋上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堂妹。丑声传到民间,使其成为二十五史中明确记载的唯一一位具有恋母情结的皇帝。刘骏平息太子刘劭之乱,杀掉两位兄长替父亲报仇,但是他恋母、霸妹、害弟、杀叔、屠城,坏事一样没少干,刘宋皇朝从此开始没落。

壹 不伦之恋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性爱和吃饭是人的天性,真正的儒学不认为性欲是一种罪恶,而是提倡克制人性中的弱点。

较之中国历史其他阶段,南北朝崇尚自然,放纵人性,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当今社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社会风气影响到皇室,意志力稍显薄弱的君主难免放荡不羁。除母亲之外,刘骏还喜欢她的堂妹,为之痴迷狂乱。这个女人引发了一场战争,最终刘骏得偿所愿,抱得玉人归。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悲欢离合,古今难全。恋人乘风而去,刘骏相思成灰。

乱伦皇帝文武全才,相貌出众,史书毫不吝惜辞藻地加以赞扬,“上为人,机警勇决,学问博洽,文章华敏,省读书奏,能七行俱下。又善于骑射。”说他为人机警、勇敢、果断,学问渊博,文章写得敏捷华丽,阅读书信或奏章能一目七行,又善于骑马和射箭。

刘骏有远略,且有出奇的定力。南北朝大战之时,拓跋焘率鲜卑数十万铁骑南下。各路北伐军纷纷溃败,总指挥刘义恭准备弃城南逃。刘骏坚决不退,誓与城池共存亡。

北魏名臣李孝伯与张畅在彭城下会面,城内城外,双方百万大军剑拔弩张,二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刘骏改穿普通人的衣服昂首而立,站在一旁倾听。李孝伯注视他良久,会谈结束后对人说:“张侯身侧之人风骨视瞻,非寻常人啊。”

刘骏文采斐然,算得一位小有名气的诗人,流传下来有一首《登作乐山》的诗:

修路轸孤辔,竦石顿飞辕。

遂登千寻首,表里望丘原。

屯烟扰风穴,积水溺云根。

汉潦吐新波,楚山带旧苑。

壤草凌故国,拱木秀颓垣。

目极情无留,客思空已繁。

后世思想家王夫之评价这首诗说:“得之于悲壮而不疏不野,大有英雄之气。”如此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刘骏从小得不到父爱,下属奴才们只有表面的恭敬而无真正感情,和母亲相伴是最欣慰、快乐的时光。

母亲路惠男出身卑贱,兄长路庆之曾经在琅琊王氏门下做过养马的仆役。路惠男美艳动人,借着青春资本步入皇宫,生下刘骏,封为淑媛。女子容颜不过十年,她既无袁皇后高贵的出身,又无潘淑妃百伶百俐的心计,只能任由韶光流逝。“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惟看宿鹭窠。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空磨岁月的无聊生活让路惠男充满哀怨。由于刘义隆对待后宫比较人性化,已过花信年华的路惠男逃离了“深锁春光一院愁”的禁宫生涯,跟随儿子出镇地方。

刘骏才华出众,武艺超群,可自小不讨父皇喜欢。当时社会门阀盛行,士庶等级森严,皇子之间也是如此。太子刘劭等皇子母家系出名门,高人一等,刘骏等皇子母家出身低贱,矮人一头。刘骏常有自卑感,缺乏自主意识,生平只有母亲一种爱,害怕失掉母爱,逐渐形成恋母情结。路惠男寂寞中又将全部感情倾心投入给儿子,刘骏与母亲的关系超越亲情,最终发展到不伦之恋。以至于《魏书》明确记载:“(刘)骏淫乱无度,蒸其母路氏,秽污之声,布于欧越。”连南朝人的《宋书》也只得含糊其辞地说:“宫掖事秘,莫能辨也。”

刘骏不忌讳和母亲路惠男的恋情,围猎乌江,游览满山,和母亲一起出行,招招摇摇。召幸嫔妃留在路太后宫中,几个人同床同眠,性趣盎然,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人的活力与人的爱欲成正比。刘骏性欲充沛,相术中讲鼻子大的人性能力强,刘骏是酒渣鼻。他为什么没有用旺盛的活力和才华去建设帝国,而是投入到女人的爱情和床笫之间空耗岁月?

南朝社会病入膏肓,宋文帝刘义隆精明干练,一代有为君主,下场凄凉。社会形态基本成型,刘骏根本无力改造,继位后,放弃祖父刘裕和父亲刘义隆“禁锢山泽”的禁令。允许士族豪强按官品占有未开发的土地,实际承认公共土地私有。

刘骏完全站到门阀士族行列中去了。有一件事清晰描绘出他的心态。刘骏改造皇宫,新造一座玉烛殿。扩建宫殿要拆毁一些旧的建筑,其中有一间刘裕的居室,里面陈列着刘裕贫贱时使用过的灯笼麻绳之类的东西,床头是一截土墙。据说刘裕做了皇帝,仍然时常住在这间屋里。作为一代开国之君,刘裕想让子孙们体念祖先创业的艰苦。刘骏和大臣们一同去看,侍中袁盛赞高祖皇帝俭朴的美德。刘骏静静望着墙壁上挂着的葛草灯笼、麻蝇拂,没有理会袁的话,只是淡淡地自言自语道:“田舍公得此,已为过矣。”(庄稼汉得到这种享受已经是很过分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