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独立第一步(第3/5页)

那么,二人三次结为安答的友情算什么?那些要生死与共的誓言又算什么?他们曾经约定互相帮助、支持,共同实现远大的抱负。他们曾经有着同样的梦想,远远地望着同一个方向的地平线。但是,无论多么美丽的承诺和誓言,都只不过是无谓的言语。不,或许应该说,他们在童年和少年时代的誓言都是纯洁无瑕的,誓言没有变,只是人变了。他们的承诺无法跟上他们的变化。

如果铁木真还是蔑儿乞一战以前的铁木真,对于现在札木合提出的宿营狩猎建议,或许不会有任何疑心,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再信任自己的安答。

询问了幕僚们的意见之后,铁木真又去找母亲诃额仑商量。诃额仑是一个智慧的女人,她目光犀利,明白事理,遇事总能作出正确的判断。在一家人被泰亦赤兀部抛弃之后,铁木真正是凭着母亲诃额仑的冷静判断和预测,才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诃额仑听到儿子的问题,还没来得及回答,孛儿帖来了。

孛儿帖讨厌札木合。札木合长得比铁木真更具男子气概,模样高贵,身材细长瘦削,却像鞭子一样结实有力,头发乌黑,言语干脆,行事利落。当他乘着骏马在草原上奔驰,黑发随风飘逸的时候,部落中的很多年轻女人都会看得入迷。但是孛儿帖看到札木合却每每会起一身鸡皮疙瘩。札木合经常色迷迷地看着孛儿帖,他的眼睛似乎能够穿透她的衣服对她进行猥亵。

札木合经常戏弄女人。他不把女人当人看,而把她们当成与马和羊一样的家畜。当时所有的蒙古男人都是如此。马和羊对于他们是必不可少的,是人生的伴侣,在有些时候,它们甚至比人更有价值。因此札木合不承认女人的价值。在他眼里,女人只是一种泄欲的工具。

然而,铁木真却尊重女人,并且对女人怀着憧憬之心。虽然他也把敌人的女人当成战利品掳掠到自己部落中,但铁木真却始终把她们当成最有价值的存在。此后他把两名塔塔儿女人收为侧室,也是出于对女人的敬慕。对铁木真来说,女人是永远解不开的谜,经常让他感到敬畏,因此,他在女人面前往往是谦虚的。

把孛儿帖从蔑儿乞人手中抢回来之后,她生下了蔑儿乞人的孩子,但是铁木真从来没有责备过她。

无疑,铁木真也怀疑术赤不是自己亲生,但是,他却把术赤视为己出。对铁木真来说,妻子所生的孩子便都是自己的孩子,这其中包含着他对孛儿帖的爱,也包含着他对孛儿帖的敬畏。

不管铁木真变得如何伟大,他对她的这种憧憬和敬畏从来没有改变过。孛儿帖喜欢这样的铁木真。

但是札木合却只把女人当成生孩子的工具。这种工具可以为任何男人生孩子,她们也从不拒绝为男人生孩子。这并不是女人的错,而是蒙古草原上残酷的生存环境造成的。

要想在这块土地上活下去,就必须变得强大。而女人只有寄生于强者身边才能活下去。女人不会拒绝为任何男人生孩子,只是为了生存。乍一看,似乎女人是由男人支配,但实际上,正是这些女人所生的孩子,统治着草原。

男人为了在生存游戏中取胜,往往只会把焦点放在眼前的敌人身上,女人却为游戏中获胜一方留下血脉。也就是说,男人只看到现在,女人却能看到未来。

札木合不相信女人有任何潜力。他从心底里看不起女人。特别是孛儿帖,他总是色迷迷地看着她,认为她既然能为蔑儿乞的男人生孩子,肯定也愿为他生。

铁木真会赌上自己和一族人的性命把妻子夺回来,但如果札木合的妻子被人掳走,他断然不会拼命去把她夺回来。女人可以有很多,生命却只有一次。札木合不仅瞧不起孛儿帖,也蔑视为了妻子赌上一切的铁木真。

孛儿帖怎能信任这样一个札木合?

因此铁木真找诃额仑商量宿营一事时,她未等诃额仑开口,马上说道:“我听说札木合是一个喜怒无常、喜新厌旧之人。而且,他和女人一样善妒。你的威信上升,他不会高兴,会认为你是一个威胁,他应该已经开始戒备我们了。札木合的提议是个阴谋,我们不能上他的当。现在就应该和他决裂,连夜前行。”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紧张。诃额仑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这时铁木真才知道,孛儿帖有着不亚于母亲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已经没什么可犹豫的了,铁木真立即下令全军转移。

“快,跑起来!这次转移关系到我部的生死存亡。我们要夜以继日往前赶路,要想活下来,就不要停下脚步!”铁木真喝令全军。

如果札木合一怒之下追击铁木真,铁木真便会覆灭。札木合的兵力远胜铁木真,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