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阿甘一样的人(第2/14页)

郝梦龄儒将风格,虽也申明纪律,但见面多少会给人留些面子。与之不同,陈长捷说话却直来直去,很少绕弯,他当着这个旅长的面就骂了起来。

你想往哪里跑,是当着全国军队的面往后跑吗?亏你的,不嫌丢脸?

给我冲上去,再下来,小心后果。

听完训斥,旅长的脸变得一阵红一阵白,赶紧率队回头打冲锋,把阵地重新夺了过来,而且从此未敢再后退一步。

陈长捷的立威不是光指着别人,他是先拿自己开刀的。

“工兵师”起家的四个团被他全部放在第一线——你们先挡在最前面,好让我在后面从容布阵。

开始划块,你负责这块,他负责那块,部队得拉上去,所有包括师旅团的高级指挥官也必须留在前沿战壕,与士兵同命运,这就等于把李仙洲的做法推而广之了。

陈长捷再次严令前线部队,即使伤亡再大,也不得私自转移阵地或向后撤退,叫守哪儿就守哪儿,一动也不能动。

这个时候的确不能再动了,倘若再动来动去,忻口就不用守了,板垣可以轻轻松松直取太原。

虽然自家已经做了榜样,可还是有人不肯听从号令。

原郝梦龄部队的一个旅长拿着陈长捷下发的命令,气哼哼地冲进了指挥部。

你这是什么计划?

陈长捷问怎么回事。

这位旅长说,我的防线太长了,守不了。

因为是郝梦龄的手下,陈长捷忍了忍性子。

你看,现在部队少,战线长,大家都是这样,没有办法,你就暂时勉为其难吧。

旅长还不了解这位新任指挥官的个性,陈长捷好言相劝,他却反而来了劲,不管怎么好说歹说,就是赖着不肯走,而且态度强硬,喋喋不休。

陈长捷勃然大怒,桌子一拍,好哇,你们郝军长尸骨未寒,你就这么猖狂,以为我管不了你是吧。

你不是说不能守吗?行,那就等于说,阁下如今是废物一个了,干脆,毙了再说吧,来人!

卫士们应声而入。

指挥部的大小参谋们,都没想到陈长捷会对旅级军官动真格的,那位旅长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他知道陈长捷要砍自己的脑袋并不困难。李服膺怎么样,人家还是堂堂军长,阎老西的嫡系亲信,说拿去祭旗还不就拿去祭了,你一个旅长有什么了不得。

假如在古装戏里,这时候就得扑通跪倒在地,然后磕头如捣蒜,口称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可怜的旅长一个劲儿站在那里发抖,不过好歹还知道学着念这几句活命道白:部下错了,饶我这一次吧。

军中无戏言,陈长捷要严以立威,自然不肯轻易松口,圆场的事得由他的搭档来。

陈长捷的参谋长见火候已到,忙上前解劝:这小子临阵抗命,死一百次都应该,不过看他的样子,倒好像已经有些悔悟了,不如寄上他的人头,让他在军中将功赎罪,暂时效命。

陈长捷这才挥了挥手,去吧,不过记住,军法无情,一定得给我顶住打。

这位旅长侥幸保住脑袋,跑回阵地后,比前面那位挨训的旅长表现还要卖力。

把当官的制住后,陈长捷随即向前线将士约法三章,即“三不许退”:无命令不许退,轻伤不许退,弹尽援绝不许退。

执法队立于作战部队身后,随时监督执行情况,发现有违规者当场处决。

“陈氏三章”,似乎条条都显得那么不近人情,基本上就是说,你得跟阵地死一块了。可是实用就是真理,自颁布“陈氏三章”后,战场的混乱局面立刻为之一变。

道路不堵了,陈长捷亲自指定车皮,说这几节你们什么也不要运,就拉人,把滞留和刚送来的伤兵给我集中送到后方去。

如此一来,大伙堵在一块挨炸弹的事也少了。

特种战

 

在把几条线都梳理清楚后,陈长捷开始与板垣展开了激烈的斗法。

首先就是特种战的较量。

日军能在中国战场上“战必胜,攻必克”,说穿了,很多时候都是靠特种部队给铺路的,但在忻口战场的中间区域,由于到处都是山头,一片坑坑洼洼,坦克首先受到限制,无法充分发挥作用。

在前线,对中国守军威胁最大的其实是火炮,别说普通士兵据守的工事,就连指挥所,也常常有被炮弹连窝端掉的事情发生。

某团有个战死的连长,弟兄们不知从哪里临时找了口棺材,准备把他给埋下去。大家都说,这连长的运气真不错,前线死了这么多人,比他官大的多的是,可谁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很多人甚至抓把土,往脸上一盖就算埋了。

正羡慕呢,一颗炮弹飞过来,咣,棺材和人化为飞烟,无影无踪。

鬼子的炮真是太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