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告别在子夜(第2/9页)

然而,如果我们撇开宋哲元并不拿手的“政治”,其在军事用兵上绝非一无是处。

曾经的老西北军“五虎上将”,云长、翼德一流的人物,哪里是谁在下巴上粘绺胡子,就能跑上台去凑数的。

宋哲元预料的没错,香月出手的第一招,不是让酒井旅团从北平正面攻,而恰恰是打的侧背的主意。

7月20日下午,步兵旅团突然向宛平发动进攻。

这时宋哲元通过兵力南移,已增强了宛平守备力量,吉星文接替已受伤住院的金振中守城,使日军无隙可入。

香月碰了壁,便把先前那个“秦松协定”给翻了出来,上面规定,宛平城里驻扎的应该是保安队,可你看看这实力,哪是什么保安队,分明是二十九军的正规军嘛。

他马上让人去找宋哲元,说你们为什么不遵守“秦松协定”。

其实一开始就拿“秦松协定”当废纸的,就是他们自己,现在不过是为出师不利找个借口罢了。

需要宋哲元决策的是,要不要按照那个早已作废的“协定”,让吉星文撤出宛平城。

宋哲元说:撤!

 

宋哲元被日本人定位为《水浒传》中的呼延灼,有勇而无谋

冯治安不同意撤。

为什么要撤呢,事情是日本人挑起的,卢沟桥那里也是他们先开的枪,怎么反而变成了我们的不是。

宋哲元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就拎不清呢,现在早已不是讨论谁先开枪的时候了。

这是命令,照准执行。

7月21日,宛平防务由保安队接替。

与其说宋哲元此时还在退让,倒不如说这是他以退为进的一个策略。

没一把刷子,如何可以在中原大战那样的超级大战中担当统兵之帅?

宋哲元的刷子叫做“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冯治安师撤离北平是舍,吉星文撤离宛平同样也是舍。

保安队自然比不上正规军,但那宛平城墙也不是豆腐做的,不可能一攻即下,更重要的是,吉星文虽退出宛平,却并没走远,其驻兵处仅与宛平一桥相隔,一旦有事,眨眼的工夫即能赶到,并与城内的保安队形成相互配合。

你香月是老狐狸,可人家宋哲元也很强。

偷鸡不着

 

正面进攻代价太大,而且并无把握,想攻侧背吧,宛平守备森严,同样无机可乘,这可怎么办。

香月龇着牙齿,终于想到了一记损招:偷袭北平!

宋哲元防正面,防侧背,却肯定想不到我会从背后偷袭他。

7月26日,香月调华北“驻屯军”广部大队离津袭平,但广部大队并没有直接搭车去北平,而是走了一个曲线:从天津到廊坊,再至北平。

反正廊坊没人拦他们,由这里中转,可以麻痹宋哲元。

既然是偷袭,除了从背后悄悄攻过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外,最好还要有办法骗开城门。

香月想到了主意:继续利用那个人。

于是在日军还没现身之前,北平守将刘汝珍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

电话竟然是张自忠打来的。

张自忠告诉他,过一会儿,将有日本北平宪兵队从城门经过,返回北平的使馆区兵营。你通融通融,让卫兵放行吧。

刘汝珍犹豫了一下,便问张自忠是否与宋哲元讲过,后者是否知道这件事。

张自忠随口答道,当然,“宋委员长”是知道这件事的。

放下电话,刘汝珍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他和何基沣一样,虽然官职与张自忠不能比,在对方面前都得毕恭毕敬,但他属于赵登禹的部属,与张自忠并无直接隶属关系。

为什么张自忠要越级直接来打这个招呼呢?

放日军进城,可不是小事,万一有什么差错,这个责任放谁身上都吃不消。

刘汝珍想了又想,还是向宋哲元进行了报告。

宋哲元一听,哪有这种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把日军放进城来!

刘汝珍这才知道自己差点被张自忠下套。

这位老兄,也不知道被身边那些门客和“把兄弟”灌了什么迷魂汤,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他现在不只是下水,那水已经齐腰深了。

香月弄巧成拙,没能赚到,反而使宋哲元提前有了防备。当天,广部大队进是进来了,却中了宋哲元的埋伏,被关门打狗,死伤甚惨,此即“广安门事件”。

这是二十九军继夺回卢沟桥之后获得的又一次胜利,本来已经逐渐下滑的势头猛然回升,重新占据了有利态势。

南苑血战

 

偷袭未成,还吃了大亏,香月自然是又气又恼,终于意识到宋哲元既非呼延灼可比,也绝不是“一联队长之材耳”,双方将对将,是有得一拼的。

此时,朝鲜军龙山师团终于到达天津,这使郁闷中的香月看到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