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决战上海滩(第3/10页)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包括纪家桥、姚家湾、钟家宅等在内的数道阵地被久留米旅团先后突破。十九路军前沿部队伤亡很大,形势岌岌可危。

这是淞沪开战以来最激烈,也是最艰难的一仗。蔡廷锴在军部坐不住了,他亲自带着参谋副官等数人赶到庙行督战。

有军长在后面看着,前线指挥官更加不敢怠慢。

这位指挥官,是一位旅长,叫张炎。

张炎出生于越南,和蔡廷锴一样,他也是从当小兵一点点做到将级军官的。

蔡廷锴组织西南义勇军,十九路军战将中有两个人报名最为踊跃,一个是翁照垣,另一个就是张炎。

张炎以代理师长身份身先士卒,终于夺回了钟家宅。

为了一个钟家宅,双方肉搏达七八次之多,从手榴弹互甩发展到直接拿刺刀互捅,让人恍然以为又回到了过去的冷兵器时代。

入暮,下元鸣金收兵,命令部队暂时停止进攻,就地驻扎于姚家湾。

从发起强渡到现在,日军一路狂飙,也需要喘口气了。

下元本人还是很笃定的。

他知道强渡蕴藻浜是一个关键。如果照今天这个样子打下去,不仅能击败张炎,而且离包抄吴淞也不远了。有什么必要再着急忙慌地往前赶呢?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如果大家都能这么安心睡觉,当然没事,问题是有人睡不着觉。

张炎睡不着觉,全师官兵也都睡不着。

军长蔡廷锴就在不远的庙行,江湾这边却无法击退敌军。怎么办?

苦思无策之下,他突然想到了一则以前听来的故事:火车阵。

参军之前,张炎曾在广州做过很多杂差,什么伙计、工人,全都做过。在那种“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的地方,除了可以混口饭吃,对评书演义之类的东西自然也是耳濡目染。

“火车阵”大概就是此中所得。

这个故事上说,战国时代,齐将田单曾在夜间布下奇阵,他不用兵,而用牛,几千头牛。每头牛的牛角上都绑有刀刃,然后尾巴点着火,被赶着就去冲杀敌军了。

故事在正史中可以找到,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明确收入。

可是它的真实性仍然让人起疑。不信的话,你可以弄几头牛,看看它红着眼睛的时候,究竟是想捅你,还是要捅“敌人”。

如果把牛换成人,那就不一样了,因为人有主动性,牛没有。

但是谁肯干呢?

有人,有很多人。

当张炎把他的“火牛阵”战术说出来以后,立即有六十个人自愿加入,甘当“火人”。

报名的士兵都很清楚,成为“火人”有死无生,但是眼下要想取得胜利,已别无他法。

只有抵死一拼,才有希望。这是一个无奈的决定,也是一个悲壮的抉择。

敢死队队员在出发前用炸弹缠满全身,人人视死如归,义无反顾。

我只能说,他们是一群真正的勇士。

 

十九路军敢死队整装待发,他们是真正的勇士

 

在夜幕的掩护下,敢死队摸到岗哨后,分批潜入姚家湾日军营房。

危险袭来,这帮九州鬼子却还毫无察觉。

白天打累了,睡得很香是吧,正好收拾你们。

虽然只有区区六十个人,但这是六十个猛人。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大不了把身上的引线一拉,跟你们这帮龟儿子同归于尽。

一场暴风雨过后,六十勇士无一生还,而且没有一个留下姓名。

阿难闻沙罗树林周围十二里之间,虽一毫发之尖,亦无插入之地,然刚强之灵魂,遍及各处。

——《大般涅槃经》

遭此“飞来横祸”,尚睡眼蒙眬的久留米旅团顿时炸了窝:自己营里都在到处爆炸,这阵势,十面埋伏啊,赶紧跑吧。

正在观察动静的张炎见敌军阵脚大乱,遂令旗一挥,命令全师从外围对日军发动总攻。

久留米旅团溃退,很多人都往蕴藻浜逃去。

这是自然,那里近,又有河面隔挡,比较容易脱身。

可你倒是跟对岸的弟兄们打个招呼啊:我们回来了。

一声招呼也没打。

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这是吃了败仗跑的,又不是什么好事,打什么招呼。

当然也可能是根本没来得及。

这边的日军白天打了一天,累得半死。那边的却不用打仗,精神还好得很。

他们没轮到上前线,正在后方郁闷着呢,忽然听到对面人喊马嘶,站起身一看,浮桥上已经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大帮人。

看不清楚。但八成就是“支那”人。因为没有接到任何通知或命令,说前锋部队又撤了回来。

那还等什么,枪炮一齐上,给他们来个半渡而击!

浮桥上的日军惨了,糊里糊涂地就被南北岸的“中日联军”前后夹击,包了饺子,光掉到河里淹死的就有上百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