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寸土不让(第8/8页)

巴登巴登是德国著名的温泉城,很合喜欢泡澡的日本人的胃口。这帮小子也去泡了,一边泡,一边感动得哗哗流泪,说这股疯劲好,太好了,跟我们日本的武士道那是一样一样的。咱们得学,不仅自己学,还要带动大家一块儿学。

这么泡着聊着励志着,就有了一个学习德国好榜样的“巴登巴登密约”。

回国后,几个狂人为了将这玩意儿真正宣传发动起来,就成立了二叶会。后来很出名的土肥原、板垣征四郎都是里面的铁杆儿成员。

这么催人奋进的组织,一贯以愤青形象示人的河本自然不会落下。特别是他对制造“皇姑屯事件”一直自鸣得意,不在二叶会里吹吹简直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吹来吹去,会友们都知道了。事情随后又传到了参谋本部耳朵里:“皇姑屯事件”原来是关东军弄出来的。

田中首相虽然不是二叶会成员,却是陆军里出来的,还在参谋本部干过,有的二叶会会员就是他曾经的战友。他当然也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偏偏这时候,天皇召见了。

走在路上,田中遇到了元老西园寺公望。四顾无人,他就给西园寺咬了耳朵,说皇姑屯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日本军人干的。

西园寺的脸马上就板了起来:要真是这样,你可要严惩不贷啊,否则国家还有什么纲纪可言。

 

田中义一,日本第二十六任首相,是一位军人出身的政治家

 

等田中进了宫,裕仁果然没放过“皇姑屯事件”,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政府出面让人干的。

田中赶紧矢口否认:政府哪能那么弱智啊,新人还没挑出来就把旧人给宰了。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便把他知道的情况都一五一十地捅给了天皇。

天皇听完汇报也来火了,这不是典型的不把政府当干部吗,这么大的一件事,不请示领导就给办了,以后还怎么得了。

这事一定得处理。

有西园寺支持,田中就当着天皇的面信誓旦旦地作出了保证:“对此等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绝不姑息,不把那个叫河本的浑蛋送上军事法庭,老夫这首相就算白干了。”

但等他到了国会一看,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政府的反对党不用说,当头一炮,指责政府在“满洲某重大事件”(大家当然心知肚明是什么事件)中充当了谋杀犯的黑后台。

你们也太过分太愚蠢了,这种干法,以后还怎么跟中国人打交道?

田中汗下来了,他意识到,这些人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打“黑”是假,倒阁是真。

军部在听说政府准备在军队中进行事件的调查时,更是大为不满。他们认为,关东军干得没错,本来维护“满洲权益”就是日本的国策,你们政府肚子里不也在打这个主意吗,哦,现在天皇发了话,就想把我们军人踢出来当替罪羊,真是岂有此理。

可怜的田中一时骑虎难下。调查看来是进行不下去了,别说查别人,自己反而还要引火烧身呢。

这下完了。老板那里话也说过,牛也吹过,现在倒把自己逼上了独木桥。

这老头子也真够犯贱,实在不行你就回家装孙子算了。这不,他还跑回皇宫跟天皇纠正:前面我说的全部收回,这事跟我国军人没半点关系,还是中国人他们自己干的。

裕仁当时就愣在那里了。怎么着,把我当猴耍啊,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当着这个老糊涂的面,又不便发作,只好挥了挥手,让他滚蛋了。

不管怎样,日本军政各界对“皇姑屯事件”之后的东北局面还是有所期待的。那就是随着老张这个“大头目”升天后,一定会出现大乱,然后由他们派兵干涉,从中混水摸鱼,实现“大治”。

但事与愿违,东北风平浪静,奉军严阵以待,日方没有任何空子可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