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理想而战(第9/10页)
陈诚急调“中央军”第八军向棺材山、罗盘山发起进攻,但久攻不克,部队伤亡很大。在此情况下,陈诚让杨森从第二十军中选派一个师到武宁,受第八军军长李玉堂指挥,以加强进攻力量。
杨森派出的是第133师,当师长杨汉域到达武宁时,第八军已因伤亡过重而撤退,进攻的重任遂由第133师一肩挑起。
因杨汉域突然患病,临时由旅长周翰熙代理指挥,向罗盘山发起进攻。
第一天是试探性进攻,进展还比较顺利,到第二天发动总攻时,情况的严重性才暴露出来。
日军在罗盘山顶构筑了坚固工事,配有极其凶猛的火力,但日本人狡猾就狡猾在,不到有效射程,他绝不还击,以节约弹药。
第133师头天的试探性进攻看上去顺利,其实就是这个原因,不是人家不能打,是不想打。而“顺利”又让周翰熙有所麻痹,在缺乏炮兵掩护的前提下,便组织步兵向山顶仰攻。
日军的有效射程在山腰以上,棱线以下,每次一进入这个范围,子弹便像下雨一样泼过来,川军步兵非死即伤,割麦子一样地被一排排打倒。
一天之内,团长挂彩,三名营长阵亡,连排长幸存无几,前沿仅剩一名营长可进行调度,全师官兵累计伤亡四千余人,这是第二十军一个师在八年抗战中伤亡最大的一次。
日军以逸待劳,见第133师已失去进攻能力,便主动反击,一直打到了师部指挥所附近。
周翰熙因部队伤亡过于惨重,深感内疚,已决定与师部共存亡,坚持不愿离开阵地。他的堂弟、旅部特务排排长周汝火急忙派战士将其拖走,自己拖后掩护,结果当场战死。
首战便告受挫,杨汉域不能不抱病亲自指挥。
第二十军在人员组成上,相当于清末的湘军,不过一个是湖南人,一个是四川人而已,官兵一般都沾亲带故。其中有很多是前来投奔杨森的亲属,杨汉域便是杨森的侄子,而在子侄辈中,以他跟随杨森的时间最早,也最受信任。
杨森几度败亡,杨汉域和范绍增都誓死跟随,所以杨森特地叫他们二人结为盟兄弟,以相依共存。
后来杨森在万县东山再起,朱德投入麾下,实际是要在第二十军拉队伍,搞兵运。杨森察觉后,便以十万大洋将朱德礼送出境,但是他又听到密报,说杨汉域在朱德的暗中策划下也要发动起义,不由勃然大怒,立即将杨汉域予以逮捕关押。
其实只是谣传,并没有这么回事。范绍增等人在说情无效的情况下,便转请一位大学校长拜会杨森。这位校长对杨森说:“汉域这娃娃,人家十几岁就跟你打仗,负伤十几次,不过给了个师长,最后还被你关了起来。”
杨森此时气也消了,便说:“不关就是嘛。”
杨汉域就此被释放出来。
再往后,范绍增参加“四部倒杨”,杨汉域劝阻不住,就对范绍增说:“军长(指杨森)未开火前,你不能先发第一枪。”
范绍增跪地发誓:“我如对军长先开枪,死无葬身之地。”
真打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谁先开谁后开,范绍增先举反旗,杨汉域质问范绍增:“袍哥说话不讲信义,哪里说哪里丢吗?”
范绍增无言以对。
尽管分道扬镳,各为其主,但杨汉域和范绍增都很讲江湖义气,范绍增搭救过杨汉域,杨汉域知道杨森可能扣留范绍增,也主动进行提醒和营救。
杨森对杨汉域这个侄子很是赏识,不过叔侄的治军方式完全不同。杨森平时态度严肃、不苟言笑,杨汉域则平易近人,常和官兵称兄道弟,连普通士兵有了问题,都会直接找他谈。
杨汉域和官兵谈得高兴时,通常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但如果谈话对象是军校毕业的那些人,特别是喜欢争辩的,也会遭遇话不投机的尴尬,这时候他最多笑骂一句:“你对我说这些,等于对牛弹琴,反正我又听不懂!”
其实杨汉域的学历并不低,他毕业于云南讲武堂,上过将官班,只是人比较厚道,说话留有余地罢了。
杨汉域极少发火,但也有被激怒的时候。李玉堂有一个联络参谋在第二十军,这个参谋以“中央军”的钦差大臣自居,在第133师受挫败北后,他给李玉堂发了份电报,上面竟然说:“打仗的时候,杨师长(杨汉域)带着部队薅秧呢。”
薅秧就是拔秧,意思是说第133师打仗不卖力,像拔秧一样直不愣登地杵在那里,所以才攻不下罗盘山,其中甚至还流露出杨汉域在装病的意思。
这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杨汉域起初还不知道,知道之后怒不可遏,指着这名参谋的鼻子便骂:“你胡说!”
第133师将士也个个义愤填膺,联络参谋情知犯了众怒,赶紧收拾行李灰溜溜地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