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苦难辉煌(第13/17页)
那的确是一段非常时期。川、黔、滇边区回旋余地如此狭小,蒋介石又调集川军、黔军、滇军、桂军、湘军加上中央军重兵云集,围追堵截;敌我之间常常是你来我往,互相穿插;部队与部队间空隙相当有限;生死之交,胜败之别,常常决定于一瞬之间。红军一着不慎,确实有满盘皆输的可能。
而且红军来到川、滇、黔以后,在江西苏区与蒋军相比明显占优的山地机动能力也不明显了。川军、黔军和滇军长期征战于云贵高原,皆具很强的山地行军能力。红军这方面与他们相比,并不占有很大优势。就是相对最弱的黔军也并非不堪一击。黔军极强的山地行军能力,使其也具有行动飘忽的特点。一渡赤水前部队向土城行进时,三军团五师就突遭黔军袭击,部队颇有损失,五师师长李天佑因此被撤职。黄克诚率四师实施反击,虽然将敌击溃,但黔军爬山本领极高,跑得飞快,红军追击了好一阵子也没有追上。
二渡赤水的遵义大捷也使红军付出了很大代价。拔了王家烈的老根,黔军也拼了命。这种时候黔军的战斗力并不弱于蒋介石的中央军。红三军团伤亡严重。军团参谋长邓萍阵亡,张宗逊、钟赤兵等多名师团领导受伤。遵义战役后彭德怀给军委的报告中说:红三军团现在只有一个团能维持原编制,每连也只有五六十人。其余3个团,每连只能编四五个班;可见部队损失之大。
所以从来不发火的朱总司令几次发火,从来不叫困难的周恩来说“相当艰难困苦”,也没有什么奇怪了。
中国工农红军的胜利,绝不是历史用托盘端上来的一份幸运礼物。把四渡赤水看成一场出神入化的妙算和从容不迫的行军,糟踏的是我们自己那部艰难曲折的奋斗史。
3月21日,中央红军分别经二郎滩、九溪口、太平渡四渡赤水河。
3月24日,蒋介石自重庆飞抵贵阳。
他满以为红军将在川、黔、滇一带分散游击,所以要“先求稳定”,用碉堡将红军封死。毛泽东偏不求“稳定”。碉堡封锁来不及形成,红军21日又东渡赤水,以古蔺地区为核心用碉堡围死红军的设想遂不能实现。
但蒋见红军并未化整为零,便认为聚而歼之的大好时机仍在。贵州西北地瘠民贫,大军行动不仅米粮困难,柴草也不易,蒋介石认为红军反复徘徊于此绝地,乃系大方针未定的表现。遂立即改碉堡封锁战法为碉堡封锁与重点进攻相结合。他严令各路军队向遵义地区开进,实行南北夹击,不顾一切迫使红军于遵义地区决战,围歼红军于遵义、鸭溪地区。在给薛岳部连以上军官的训令中,他说:“残匪西窜是我军围歼唯一良机,如再不能剿灭,则再无革命军人之资格。”
不光有敌变我变,也有我变敌变。双方皆挖空心思,寻求消灭对方、保存己方的最佳战法。
蒋介石并非是一再上当的草包。
但关键时刻,薛岳找不着红军主力了。
红军也在进行紧张的调整变化。
25日,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三人团以中革军委主席朱德名义致电各军团负责人,提出首先钳制周浑元、吴奇伟部,消灭王家烈部,由此扩大机动区域转向西南,然后在运动战中消灭追击或截击之敌一部或大部,以扭转战局。
此方针还是胃口太大。红军当时连续奔波,已相当疲惫,粮食等给养又十分困难。一渡赤水在扎西、二渡赤水在遵义一带扩大的兵员逃亡严重。要先吃掉王家烈再吃掉其余敌人一部或大部,已无可能。
接到这封电报后,晚上22时三军团彭德怀、杨尚昆回电,认为目前向西南机动很困难,因为首先要突破敌之包围;建议转向东南之乌江流域比较有利。同时根据调查所得情况,彭、杨提出,只要有充分准备,用4至6个小时即可在三军团原来渡乌江处架起浮桥。
关键时刻,彭、杨再次提出重要建议。
虽然没有明确提出南渡乌江,但意思已很明显。
26日,毛泽东迅速接受彭、杨建议。朱德发布命令,决定中央红军集结主力改经长干山与枫香坝中间地段南下。
27日敌情又发生变化。长干山之敌已进占平家寨、李村,薛岳直接指挥的九十二师已在坛厂与九军团激战,原定从长干山、枫香坝之间突围南下已不可能。蒋介石、薛岳正调集人马在这一带修碉筑封锁线,阻止红军南下。
毛泽东决定,以红九军团伪装主力向长干山、枫香坝佯攻,引敌北上;一、三、五军团及军委纵队乘机改由枫香坝以东穿过敌人封锁线,向南急进,抢渡乌江。
作此决定时,他一定想到了两天前彭、杨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