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闻惊(五)(第2/3页)

然后矛手再次挺举戳杀,刀牌手反冲,铳手装填又击,仅仅是数个呼吸之后,血肉狼藉尸横遍地的横阵之前,就在没有能够正对挺身站立之人了。

然后,就是阵前的矛手丢下长杆,而抽出护身的刺剑,与装上铳刺的铳兵一起,加入反冲锋的一发不可收拾的追亡逐北。

半天之后,桥头营地之中,书办陈渊亦步亦趋的跟在鹏举哥哥后面,清点着这一次堆积如山的战果。

“这次的缴获如何……”

他低声问倒。

“大半是些金银和贵货。”

“余下都是酒水、布帛和草料……”

按照后方的部署,青州镇守府这次的阻击方略中,出动四个主战营,五个辅军大队,外加徐州境内的前军四营,新成立的青州守捉军六营人马,十五个散兵团。

以都虞侯兼马步都监赵隆,马步副都监韩良臣,为正辅统领,执行对北归胡马的截击和捕俘方略,毕竟同样需要大量可以作为消耗品的劳力,这些。

这一次,却是故意将这些胡马儿的前哨放过去,然后集中起来打埋伏的。又做出小队侦查和骚扰的姿态,而迫使这些胡马子在过河之后,不得不在桥头营地就地等待,以期更多的队伍到来后好抱团重新上路。

如今,这处至少聚集了五只北归队伍的桥头营地,总算是让他们酣畅淋漓的一口气吃了个饱。

而在别的地方或许不好说,光是在淮北道东部的雪原上,他和他的同袍们在短时间内,就已经埋葬了至少大小十一只北归的输送队伍。

所获那些塞外胡马,从南方搜掠而来的辎重物资和财货,数量加起来也是颇为可观的。

……

“恭喜宇文娘子……”

“贺喜宇文娘子……”

“……”

原本一片狼藉的柳泉老街与罗氏大宅,如今却是张灯结彩,香花装裱彩绢帷幔的一片喜庆氛围。

仿若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就翻转了过来。

虽然幕府没有出面,但宫中派出相熟的内史,亲自上门安抚和嘉勉,当场颁旨封赠为六品恭使,直接表明了某种态度和立场。

而作为居于风潮中心的当事人之一,也得到了贞勇义烈的评价,特别是她在家门口亲手射出那一箭,简直成了某种女子抗拒横暴的典范了。

尤其是相对于另一个,已经沦为某种闹剧里的丑角和众说纷纭的笑料话题来说,这种明显的对比差异,就很是意味分明了。

这种来自上层风向的变化,也让许多始料未及的相关人士,敏锐的感受到了危机和不安,就像是覆亡之船上的老鼠一般,迫不及待的上蹿下跳的谋求这转机和出路。

先是宗藩院里十数位元老同时告老,然后是军器监和将作监里,多位负责人去位,然后是通政司自左承制,东海道奏进使以下七人,或出放外州,或是远派地方。再接着是司农司和少府寺下的……

最后的余波,则是当朝的北院宣徽使,曾经入阁为枢相,也当担任过参知政事的北人党大佬之一,安世高突然上书乞骸骨告老还乡。

并且一请就准,毫无往常的反复慰留和封赏,追赠的也不是例行的三公或是三孤三少,而是很少见的提举中外宫观使的闲养之职。

而安世高的去任归老,也意味着原本朝中三足鼎立的老臣派,也因此失去了一根重要支柱,如此的动作和变化,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忧的是自家派系的失势和衰微,喜的是更多的职位和晋身机会。

相比朝中和官场中的变故和震动,体现在民间中的最直接变化,则是原本债市里的大昌号、利源号、广德昌、德联社等等十数家大商家的红利份子,突然有人开始大量抛出而跌价不止。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破产和私下逃亡的谣言与消息。

而其中一些已经被证明不是空穴来风了,随着那些被陆续被官府查封和禁闭的产业,又有更进一步加剧了这种跌价的风潮。

而作为风暴的始源地,上城的幕府居城,大府修养的崇光阁内,当代的澄海公,也在小心客气的陪着说话。

与子嗣不旺而屡屡绝嗣的通海公一脉不同,澄海公家在分镇各方的四大公室中,却是以枝繁叶茂,子息众多而为人称道的。

自然而然的历代下来,积累了相当可观的族人,号称是国族之姓中,最是旺盛的支系。

而到了当代的澄海公,早年更是滥情而出处留种而著称,光是在国宗玉碟中录名的子女,就足足有十一人,而其他未录的血脉渊源,更是倍半于此。

因此公家的世子之位,永远也不会缺少备选之人。为今之计,这位比大相国还要年轻一些的澄海公,满心想的都是如何保住自己这一脉的传续。

毕竟,相比澄海公的管教不力,让现任世子起了贪念,与人串谋夺取前沿功臣家产,凌逼欺辱人家妇孺之类,或是私下指使家将困禁朝官与其他有身份的人物也罢,只能算是个人严重失德无状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