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二章(第3/7页)

夜晚的空气凉爽而潮湿,台伯河散发出的咸腥味让他的头脑清醒过来。他冷静下来了。他搜寻着河岸,寻找任何异样的痕迹,但是没有任何发现。骑了几小时后,他来到河岸一块红泥地。一处巨大的渔港对面是米兰德拉伯爵的宫殿,旁边还有一所医院,透过窗户能看见里面摇曳的灯光。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

切萨雷下马查看四周,想看看是否有人曾经见到过胡安。然而,不管是码头还是河滨都空无一人,唯一能听见的只有鱼儿从波光粼粼的镜面一般的湖中跃起时,水花飞溅的声音。

切萨雷走到码头尽头,站在那儿朝河面望去。有几条渔船停在水面,船员们要么是去了村里的酒馆喝酒,要么就是在船里沉睡。他心想,渔民们的生活真是不可思议,他们整天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撒下渔网,坐等鱼儿入瓮。他微笑起来,心下顿时平静了不少。

正当他要转身离去时,看见一只小船靠着一大堆垒放的圆木停泊着,里面还睡着一个人。切萨雷朝他大喊:“先生,先生!”

他朝那船走去,里面那人坐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切萨雷对他说:“我是红衣主教波吉亚。我跟你打听一个人,是我的弟弟,教廷总军上将。你今晚早些时候是否看到过什么可疑的事情?”

切萨雷站着,一边对那渔夫问话,一边在指间旋转着一枚达克特金币。

那人名叫乔吉奥,一看到金币,立刻同意回答切萨雷的任何问话。

半小时后,切萨雷谢过渔夫,递给他那个金币,然后离开了。离开之前,他交代渔夫:“我来找过你这事谁也不能告诉。我想你一定做得到。”

“我已经忘记有这回事了,红衣主教阁下。”乔吉奥郑重起誓。

切萨雷快马回到梵蒂冈。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听说的那些事。

这天早晨,亚历山大教皇醒得比平时更早些,他总感觉自己心神不宁。此前他下令召集会议,召集重臣商讨即将进行的战役中要采取什么军事计策。他心想,一定是担心战事结果才导致他如此焦虑的。

他跪下做晨间祷告,祈求神助,祷告完毕才赶到会议厅,可他发现只有杜阿尔特・布兰达奥来了。

教皇问他:“我的两个儿子呢,杜阿尔特?已经到会议时间了。”

杜阿尔特忧愁满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亚历山大。天亮之前他就被总军上将的一位男仆叫醒,男仆告诉杜阿尔特,他的主人昨天去葡萄园赴宴后一直没有回来。令人更感不祥的是,陪同他一起的随从也失踪了。

杜阿尔特让仆人先别担心,让他先回上将的寓所,告诉他如果教皇的儿子一到就通知他。但是,杜阿尔特总感觉空气中有些异样,之后便再也无法入睡。他睁着眼睛躺了许久,等天一破晓,金色的阳光刺破漆黑的夜空,他骑马穿过罗马街道,去贫民区询问是否有人见到过胡安・波吉亚。但是没有一个人有他的消息。

杜阿尔特返回梵蒂冈后,立刻叫醒切萨雷,问他最后见到胡安时是什么时候。

切萨雷告诉他:“他和他的随从,还有一名戴面具的男人一起骑马离开了聚会。他当时是打算返回梵蒂冈的。我们嘱咐他的随从,一定要确保他抵达梵蒂冈,因为他当时喝得烂醉。”

杜阿尔特告诉切萨雷:“我也找不到陪同他一起的那位男侍从。而且我还亲自搜遍了全罗马城寻找胡安。”

切萨雷说:“我马上穿好衣服,父亲可能随时会需要我。”

然而,杜阿尔特离开切萨雷的住所时,发现切萨雷的长靴依然是湿漉漉的,上面还粘着一层新鲜的红色淤泥。

又过了几小时,胡安还是没有回来,亚历山大越发不安了。他在寝宫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手里握着念珠。他对杜阿尔特说:“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必须找到他。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负责呢。”

杜阿尔特想法儿安慰教皇:“他还年轻,教皇陛下,罗马城里到处都是漂亮女人。他可能在特拉斯提弗列的哪个卧房里喝得烂醉,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他罢了。”

亚历山大点点头,但这时切萨雷走了进来,带来了坏消息:“父亲,胡安的侍从找到了,他受了致命伤,而且伤得十分可怕,说不了话了。”

教皇说:“我去找他问问胡安的事儿。如果这人能跟别人开口,他就会跟我开口的。”

切萨雷头垂下来,声音也低沉起来:“他跟任何人也开不了口了,父亲,因为他的舌头没有了。”

教皇猛觉膝头一软。

“他甚至伤得没法拿笔写字吗?”教皇问。

“他写不了,父亲。因为他的手指也没了。”切萨雷说。

“在哪儿找到这侍从的?”教皇问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