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章(第2/6页)
亚历山大低沉的男中音听上去柔和又让人感到安慰:“真正的指挥官会是盖多・菲尔特拉。他是位很有经验的雇佣兵长官,武艺兵法都是闻名遐迩的。”
切萨雷对菲尔特拉已有所耳闻。他人不错,也很忠诚,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另外,他还因资助文人和艺术家而知名,他是乌比诺人所爱戴的公爵。但是,事实上他父亲才是一位真正的雇佣军长官,一名职业士兵,他受雇从军时获得了公爵封地作为报酬。年轻的盖多自己则没打过几次仗,且都是侥幸获胜,要他挑战骁勇善战的奥尔西尼士兵绝非易事,尤其是他们在布拉恰诺的大要塞。毫无疑问,如果教廷军队想要攻占奥斯提亚——红衣主教德拉・罗韦雷的家乡,那么他的父亲还有罗马都将面临巨大的危险。但是切萨雷没有向父亲提这些,他知道,只要涉及胡安,父亲就听不进任何理性的意见。
那天深夜,他心中还是恼恨不已,他给妹妹送去了一封信。接着又找到米凯罗特先生,要米凯罗特答应他一定陪护卢克莱西娅从佩扎罗返回,他下周要在银湖与卢克莱西娅见面。
卢克莱西娅到达银湖村舍时,切萨雷已在那儿等候多时。只见卢克莱西娅身穿一件蓝色丝绸长外套,蓝色的外套将金色的长发衬得越发显眼,也更凸显了她湛蓝双眼的美丽色彩。她一路骑马旅行、长途奔波,整整一天半时间日夜兼程,脸颊热得滚烫泛红、兴奋不已。她跑进村舍,双臂搂着哥哥的脖颈。“我好想你!”她说。但是,待她松开手注视着他时,发现他眼中流露出巨大的痛楚。“怎么了,切兹?你在烦恼什么呢?”
切萨雷坐在一张宽大的皮革座椅上,轻轻拍打着面前一张脚凳。卢克莱西娅在他身旁坐下,拉着他的手,努力安慰他。“克莱西娅,我简直要疯了。父亲下令让胡安回来出任上将,统领教廷军队,我妒忌得几乎想要杀了他……”
卢克莱西娅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搓揉着他的前额尽量安慰他。她说:“切兹,你要认命。你现在这么难过不光有胡安的原因,你自己身上也有责任。你们就好像还是两个小孩,为妈妈瓦诺莎的圣诞蛋糕大打出手。我明白你的感受,但这只能给你带来伤害,因为父亲只会跟从前一样,按自己的心愿行事。”
“可我比胡安善于打仗,也比他更适合领兵征战,而且我保证我肯定能为圣天主教会和罗马赢得胜利。为什么父亲宁愿选择那个傲慢自大、夸夸其谈的家伙做指挥官?他不过是个傻子,只是表面上在带领军队罢了。”
此时,卢克莱西娅屈膝伏在切萨雷面前,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切兹,我——爸爸的这个女儿又何尝不是如此?表面上很幸福地嫁给了那个愚昧无知的佩扎罗公爵。”
切萨雷笑了起来。他一边把她拉近,一边说道:“来,我现在需要你。因为你才是我生命中唯一真实的东西。我表面上似乎是个神职人员,但克莱西娅,我发誓,为了这顶红衣主教的帽子,为了父亲,我怕我已经把我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我不是表面上的那个我,表面上的这些难以承受。”
他亲吻着她,动作尽量轻柔,但是他已等得太久,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了。他一次一次地亲吻着她,她开始浑身颤抖,终于哭了出来。
切萨雷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她。她眼中含着泪。他说:“原谅我,我太粗鲁了。”
“不是的,不是你的亲吻弄疼了我,”她说,“是我太想念你,太渴望你的爱了。虽然我身在佩扎罗,但时常梦见罗马的美丽和荣耀,每次在这些梦里我都能看见你。”
纵情欢乐过后,两人躺在床上良久。切萨雷看来放松了不少,卢克莱西娅也能开心地舒展笑颜了。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问道:“爸爸认为,他的孩子们生活中就应该没有真爱,这是上帝的旨意。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爸爸真的是那样想的吗?”切萨雷一边说,一边拨弄着妹妹的长发,“从他平日的做法来看,这让人有些无法想象。”
卢克莱西娅说:“你看,我嫁给了一个我根本不爱的男人。我们的兄弟胡安也不是因为真爱而结婚的。约弗瑞呢,要他爱上谁不是什么难事儿,他可能是最幸运的一个,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而你,因为戴着红衣主教的这顶帽子,可以免去各种婚姻的命运,不必像我这样被迫与人成婚。”
“这个帽子的分量可不轻。”切萨雷说。
“虽然不轻,但绝非没有好处。”卢克莱西娅提醒他。
两人起身穿上衣服,坐在小木桌前开始用餐。切萨雷带来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他为妹妹倒了一杯,举起酒杯向她敬祝:“为你的幸福干杯,我亲爱的妹妹。”他说,脸上挂着微笑。与卢克莱西娅在一起他感到那么安全,生活中时时处处都充满了爱与肯定。他无法想象要是没有她,他将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