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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飞虎在梁山称王几十年,从没把小小的乾州府往眼里放。以前,省督衙门,巡抚衙门、州衙门曾先后十二次派兵围剿梁山,梁飞虎来了个打不过就走人,官兵一到,便鞋底抹油,钻山沟翻土梁,爬山跳涧,蹚水过河,穿林入洞,溜之大吉;官兵一撤,再回到山寨当他的山大王。如此反复,梁山变成一座打不烂拔不掉的强盗窝。梁山老百姓虽然心里不痛快,可梁飞虎尚有自知之明,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帮规几十年不变,有时在外发了财,拿出个零头来,施点小恩小惠,帮助帮助梁山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如此一来,他在梁山不仅扎住了根,而且还落了人缘,官兵来围剿他,梁山人不害他也不帮助官兵,双方和平共处,保住了他几十年相安无事。

眼下官兵又一次进了梁山找他算账,他心知肚明是抢劫周莹的事露了馅,但他并没把来自各县的官兵往心上放,在他看来,这些平时欺压百姓养尊处优的兵卒们,上了战场,全是脓包,经不住三砍两杀便鞋底抹油,仓皇逃窜。当他率队迎战乾州府的兵马时,一看没精打采不成队形的官兵,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奶奶个屁,你乾州府衙门人死光了不成?你们睁大眼看看,一个个熊样儿,还想和我梁山王对阵!四百多个脓包虚大汉,不够我梁山王手下一拨拉,听爷的话,快快收兵回府,免得把小命丢在梁山。”

乾州府知府在马上瞪了梁飞虎一眼说:“死到临头,你梁飞虎还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活腻了。”

梁飞虎一听,眼也一瞪,提提手中大刀说:“你别吹死牛装英雄,放马过来,咱们见见高低。”

乾州府知府再不搭话,命总管衙门兵马的武教头上前迎战。这武教头面目赤黑,人高马大,双腿一夹坐骑,便冲出阵来。两个人一个使青龙偃月刀,一个持长枪,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在一片槐林外战到了一块。

梁飞虎这次没鞋底抹油是他预先得暗探报告,上梁山的官兵中,真正上过阵见过大阵面的没几个,全是各县临时集合到一块的看门守城的老弱残兵,战斗力有限。梁飞虎想在这些官兵面前扬扬威,打他个一仗心寒十年,免得动不动就上门来找自己晦气。

两人你来我往三十几个回合,本不善使用青龙偃月刀的梁飞虎,这时才后悔上阵前拿错了武器。手使长枪的武教头,武艺虽比不上梁飞虎,也从没和他交过手,上得阵后,抖擞精神,决心在四百多兵马面前表现表现,让他们今后别再小瞧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加之在马上,用不着跑动,耗费力气自然就比梁飞虎小。三十个回合过后,不分胜负,武教头心想,梁飞虎还真是个人物,一把四十五斤重青龙偃月刀能抡圆几十个回合,可见蛮力不小,我若在五十个回合内打不倒他,后果就难预料了。想到此,精神往上一提,手里加大力量,枪的进攻速度变快,一连几枪,硬生生逼得梁飞虎往后退出七八步。躲过几枪后,梁飞虎头上汗珠便流下来,心里直骂:奶奶个屁,今儿个吃亏就吃在错信了探报上!但他手中的刀却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才架住武教头的枪,正成为强弩之末时,一匹白马嘶鸣之中冲进阵内,对梁飞虎说:“梁兄,让我来收拾这颗芝麻粒儿。”

梁飞虎见有人接应自己,立即拖刀下阵,忙让人抬过来自己平时使用的飞天叉来,把大刀往地上一摔骂道:“奶奶个屁,今日几乎吃了大意的亏。”

接住武教头长枪,让梁飞虎退阵的不是别人,正是山西街周莹公馆的原管家兰军。

兰军的祖居在乾州梁山,其父兰布丁十五岁离开梁山,投靠到三原县孟店村周玉良门下养马,第二年因成绩突出,被周玉良看中,由马倌成为护家庄丁小头目,负责周宅一、二号院安全,三年后武功大进,成为能单打独斗的武师之一,不到二十岁升任周氏十七座大院总护院教头领班。马三阳血洗火烧孟店村时,兰布丁血战到最后一口气,身上十九处负伤,断气时手扶大刀,嘴巴大张,保持着怒吼对敌的姿势,直到官兵出现也没倒下去。

兰布丁战死,其妻被大火烧死。兰军因当时到梁山看望爷爷奶奶未归,和姐姐保住了性命。孟店村毁于战火后,兰军跟姐姐回到梁山跟爷爷奶奶过日子,周海潮伤愈重新白手起家后,家中生活富裕时,把兰军从梁山接回,让他和周莹共同拜师读圣贤书,习武强身,以报其父卫家保庄功绩。

兰军长周莹两岁,按孟店村风俗,周莹称他为哥哥,两人可谓是青梅竹马的兄妹了。兰军十六岁那年,周海潮死于非命,兰军在埋葬周海潮后,离开了孟店村周家,投靠在吴尉文名下,成为吴尉文设在三原县城商号的护卫。周莹嫁到安吴堡成为吴氏家族继承人后,在三原县山西街购置了一座公馆,便把兰军安排到公馆当护院兼管家。她想过,亲不亲一家人,虽然几年未见兰军,但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又聚在同一屋檐下,把山西街公馆交他管理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