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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客套了,我能做的仅是把遇难的朋友们安置到船上,死去的尽量把尸首找到!”

“不知于兄一共救起几人?”

“活着的吴氏家人十三个,船工二十九人,已找到捞上岸的尸体十二具。”

王坚急道:“请于兄带小弟前去看看?”

于江水往舱外走着说:“请……”

河滩上,一连摆放着十二具已变僵的尸体,王坚一一查看后,忍不住失声痛哭。

永安号船老大此时带着一帮船工从河下游走过来,两个船工抬着才找到的一具尸体,走到王坚跟前停下后,船老大说:“王武师,吴老爷尸体打捞到了,他老人家被冲出了足足四里路远!”

王坚扑上去抱住吴尉文的尸体,看了又看,由于在水中浸泡了几个小时,皮肤已经发白发胀,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水冲得一件不剩。王坚急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包住了他,哽咽道:“于兄,是否能帮王某找几件衣服,先为吴老爷穿上!”

于江水爽爽快快回答:“区区几件衣服,小事一桩。先把吴爷尸体抬到我船上,冲洗后再说。”

一行人上了停泊在西岸滩头处的晋峰号货船,于江水让人端来温水,擦洗过吴尉文的尸体,穿好衣服后问王坚道:“王兄,你准备如何料理吴家落难人后事?”

“小弟请于兄帮忙到底了。”王坚说,“吴氏一次有十三人遇难,实属天大不幸。望于兄先把尸体停放舱中设坛以祭。我立即赶往永济,购置棺木和寿衣寿物,争取五天内把他们运

回安吴堡安葬。”

于江水说:“如此安排甚好,王兄可立即动身前往永济。”

“回头,还望于兄不辞辛劳,帮小弟将灵柩运回咸阳。”

“王兄信得过于某,于某焉有推辞之理。”

王坚带了账房苟先生和活着的三名家丁,乘小船过河到风陵渡上岸后雇了五匹坐骑,立即赶往永济。

永济县城内的秦晋铁木货栈大掌柜袁中庸得知吴尉文老爷遇难风陵渡,哭了个死去活来,当即命人在寿枋店购买了一口柏木棺,十二口松木棺和寿衣寿物,火纸冥钱招魂幡等,雇了十三辆平板铁轮大车,连夜赶到风陵渡过河,装上晋峰号货船,伙同王坚一道,护送着灵柩返回安吴堡。

船行逆水,三天三夜不停地摇橹撑篙,晋峰号一靠咸阳码头,王坚便命袁中庸下船骑快马赶往安吴堡报丧,他则组织雇车运棺随后而行。

王坚没敢擅自通报咸阳县知县吴尉文遇难消息,因为吴聘、周莹虽然行事能体谅下人,但吴尉文的死非寻常小事,作为下人,是无权代主子行事的,故一路上,他命大家节哀,不准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袁中庸二十一岁跟随吴尉文走南闯北,六年前吴尉文命他管理秦晋铁木货栈,由于经营有方,一连五年上缴红利都在纹银十五万两上下,受到吴尉文奖赏五万两,并在永济县城为他建造了一座有着十二间房的独院,他因此视吴尉文为再生父母。吴尉文遇难他如丧考妣,哭红了双眼,哭哑了嗓子,踏进吴宅东大院跪在吴聘、周莹面前时,只说了几句话便昏倒过去。

吴聘展开王坚写的报丧信,几乎在袁中庸昏倒同时,也大叫一声昏倒在座椅里。

周莹一下急得乱了手脚,救了吴聘救袁中庸,满面泪珠也滚下来。

骆荣得知吴尉文遇难的消息,一时呆坐在椅子里,眼珠动也不动地直瞪着前方,好久才嘿一声哽咽道:“老爷,你死的不是时候啊!”

吴宅东大院一下陷入混乱,下人们一个个聚集到吴聘、周莹房前,准备听从主子吩咐。可是等了足足半炷香工夫,也未见主人传下令来。

周莹把吴聘安顿好,让人把袁中庸抬进客房,派人照料后,才与总管骆荣、账房房中书老先生等人研究迎灵车和治丧事宜。

骆荣对周莹说:“少奶奶,先安排十几个人把位于花园下面的地洞打扫干净,把冰储进去,待老爷灵棺回来后,暂停灵棺于内,至于发丧治丧事,待把其他人安葬后从长计议是上策。”

周莹考虑片刻说:“骆叔的意见我明白了,就照骆叔的话办吧。”

夜过四更,灵车进了安吴堡,根据周莹命令,吴尉文灵棺直接移进地洞置于冰块中间,灵堂则设在东大院内宅正房厅堂里,其他十二副灵柩,则停在临时搭起的席棚里,等待与死者家眷研究后再行移棺安葬。

王坚等将所有灵柩安顿停当,才去见吴聘、周莹,报告了船被流冰撞击沉没、吴尉文等人溺水而亡的经过以及他遇难前留下的遗言。刚刚苏醒过来的吴聘,又一次哭晕过去。

吴尉斌、吴尉武、吴尉梦、吴尉龙先后到了东大院,见吴聘哭晕过去,周莹在主持研究治丧事宜,吴尉斌说:“侄媳妇,你公公遇难,一宅不能无主,吴聘这节骨眼撑不起,拿不住咋成?好好劝劝他,要撑得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