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用心(第5/7页)

斛律明月呢?知不知道?

“他成功地在陈顼和王远知之间造成了裂隙,分裂了陈顼父子的关系,给将军日后南下埋下胜机。他也使陈顼坚定了信念,将我送到周国,决心和周国一战。

“宇文护一直想取我的性命,可就算陈国将我送过去,以宇文护的性格,也绝不会用城池来交换。宇文护言而无信,定能进一步激发陈顼的恨意。淳于量知道宇文护和陈顼的性格,知事难为,但强为之,派出刺客送死,用意是断陈顼的后路,背水一战。

“而早在这之前,能让淳于量坚定信心的当然是将军,将军牺牲了张季龄,换取陈国的信任,适时派兰陵王出兵,对陈国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利好。可陈顼、淳于量只怕从未想到过,所有的一切,原来均在将军的算计之中。

“将军几乎成功,不但离间了王远知和陈顼的关系,造成陈国宫廷隐患,还让陈国自动出兵,而你等策应,坐山观虎斗,谋取最大的利益。

“若非宇文护突然死了,周国突然退兵避而不占,削弱了和陈国的冲突,将军的计划可说是完全的成功!”

孙思邈说到这里,沉默下来。

炉火已灭,只有余烟渺渺,房中和室外,几乎一样地冷。

轻轻放下了茶杯,孙思邈缓缓道:“将军计策深远,所有的事情都朝齐国有利的方向发展,但将军表面看起来几乎没做什么。”

茶水不但苦涩,也很冷,他也不想喝茶,接茶也是代表一种态度。

“世上少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因此我一直觉得,这里一定有我想不通的关键。”顿了下,孙思邈作出最后的结论,“所有的一切,关键都在李八百,不知将军可赞同我的看法?”

他脸上没什么迷雾,那一刻眼眸说不出的清澈,但也蕴含着分悲哀。

他明白了关键,但已有些晚。

斛律明月眼眸中似有锋芒一闪,终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斛律明月缓缓道:“听你这么说,你当然已想通了关键所在?”

“不错,问题的关键就是,李八百本和将军是一路的,李八百也如帛锦一样,早被将军收买!”

停顿片刻,孙思邈又作出了结论:“将军虽未插手建康一事,但李八百所为,完全是按将军心意行事,除了李八百早就投靠将军这种可能,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这结论他在见王远知前就有,去见王远知,不过是为了进一步的印证。

斛律明月抚摸着面前的茶杯,看着茶水上那模糊难辨的脸庞,突然问道:“你知道李八百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北天师道的高手,那没有被将军杀尽的一百零六人之一!当初我和寇祭司见将军之时,曾听将军说过,你并没有杀尽北天师道余孽,将军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斛律明月目露赞赏,也有分感喟:“孙思邈,你不但是个聪明人,你还是个奇才。别人说过的话,你看似糊涂,却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中。”

沉默片刻,又道:“但你可知道寇祭司是什么样的人呢?”

孙思邈不语,等待斛律明月的回答。

凝望着孙思邈,斛律明月沉声道:“据老夫所知,他也是北天师道的人。”

“寇祭司也是北天师道的人?”孙思邈目光微闪,突然道,“据我所知,寇谦之成立北天师道的时候,本有一百零八弟子的。”

“不错,不过寇谦之晚年,北天师道内部却有了分裂。”斛律明月哂然道,“齐、周、陈三国这三十年来,皇室变迁极剧,北天师道身为道统,却也不能免俗。”

“因此有两人离开了北天师道,一个去了苗疆?”孙思邈猜测道。

他其实对这点早有怀疑,寇祭司姓寇,很可能是寇谦之的血脉,寇祭司此脉远遁苗疆也是并不出奇,毕竟当年天师张陵在苗疆有极好的声誉,北天师道又和张陵有着不解之缘。

联想到寇祭司不但对冼夫人的事关心,还对齐国灭道一事很是热切,孙思邈暗自叹息。如今寇祭司已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他不想还能从斛律明月口中得窥端倪。

斛律明月沉默良久,才道:“不错,寇谦之有一子去了苗疆,但他的夫人却去了草原,他的夫人一直没有在榜单之上。”

“寇谦之的夫人?”孙思邈目光微闪,他曾和王远知提及此事,这显然也是个关键。可他更关心的却是,寇谦之一百零八弟子中,内讧后,朝廷上榜的有一百零六人,寇祭司是那第一百零七个。

郑夫人如果不在榜单上,那第一百零八的人是谁?

“你知道他夫人姓什么吗?”斛律明月又问。

他堂堂一个将军,突然提及这般琐屑的事情,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孙思邈却一点不感觉不耐,反问道:“将军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