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刺客(第2/7页)

难道说是陈叔宝要见他?可见他何事?

心思转动,孙思邈竟还能忍住不问,萧摩诃更像个哑巴。到了护城河前,有兵士校验身份,又来搜孙思邈的身。

这里戒备森严,甚至超过邺城皇宫。

萧摩诃见兵士搜查孙思邈时,心中暗想,这等人物,要杀人有无利器均是易如反掌,何必来搜呢?可他张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孙思邈身无长物,更无利器,倒是顺利而过。

吊桥落下,萧摩诃带着孙思邈入了皇城,引他入了一座大殿。

夜幕早垂,繁星点点伴月,那大殿内却是黝黑一片,让人看不分明。

萧摩诃带着孙思邈到了殿前,有宫人默默掌灯上前,领着二人入了大殿。

大殿空荡,居中有一席位,上铺绣龙的锦缎,竟是皇帝的御座。除此之外,只有西方还有个座椅。

萧摩诃领孙思邈到了那座椅前,道:“先生,请坐。”言罢,他转身出了大殿,只余孙思邈坐在空旷的殿中。

孤灯静燃,孙思邈望着那御座,缓缓坐了下来,并无半分的不安之意。

他那一刻只是在想,难道……找我的不是陈叔宝,竟然是陈顼——当今陈国的天子?却不知他究竟是何等人物?

月色清冷,月弯如刀。

清寂的夜中,那如刀的弯月挂在空中,其中有影影绰绰——好似吴刚伐桂,又像嫦娥独舞。

慕容晚晴推窗望去,望着那月,想的却是如月的刀光。

刀光中,有古朴战歌;月色下,有将军金戈。

三年前,月也如此。三年过后,月未稍变。

可人却变了。

天下共一曲,只为兰陵王,月下兰陵舞,多少梦难忘。

她承认,在三年前只因兰陵一曲,心中就印下那俊逸的身影,冲淡了她太多太多的愿望,她都不记得自己曾有过愿望。

这三年来,她如木偶般做着义父斛律明月交代的每一件事,竭尽心力,只是渴望义父能明白她的心思。

斛律明月没有让她失望。在三年后,终于给了她明确的希望。她只要再做完最后一件事,盯住孙思邈的行踪,完成义父的计划后,就可以回邺城,嫁给兰陵王。

可她不知为何,每次想到这个结局时,反倒有分惘然。

三年的时间不短,可也不长。爱一个人,一生的光阴都是短暂的,不要说是三年。

可关键的问题是,她是否真的爱上了那虚无缥缈的兰陵王,还是那不过是每个怀春少女都有的梦想?

梦幻虽美,让人心醉,可也让人心累,更让人心难安。

就如月色美,却高不可攀。

她自从见到孙思邈的那一刻就在骗他,可在淮水之上、破釜塘中,她知道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木偶说的话。

那是她的真心话?

她多久没有说过真心话了?为何只有在孙思邈面前,她才会想起尘封很久的愿望,说一些想说的话?

她心中一阵悸动,就听张丽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莫要忘记了斛律将军对你的期望。”她的声音依旧低细,可其中似有些别的味道。

慕容晚晴只感觉一桶凉水浇下,霍然转头,就见到窗旁不远处站着张丽华——月色下,朦胧如花。

花虽美,慕容晚晴却不喜欢。她冷淡道:“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

张丽华沉默片刻:“哦,你怎知道不是呢?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慕容晚晴蹙眉。她虽不喜张丽华,可不想意气用事,破坏义父的计划。

“斛律将军说,你不用再盯着孙思邈,现在可以回转邺城了。”张丽华淡淡道。

“什么?”慕容晚晴一惊,像是没有听清,转瞬道,“为什么?”

当初在破釜塘上见到斛律明月,她已萌生退意,想要回转邺城,只是想做个了断,可斛律明月不许。

为何到如今,斛律明月突然下了这道命令?

破釜塘时,她回转虽心酸,但还能自控。可此时此刻,这个命令实在下得有些晚,她一想到和孙思邈天各一方,再不相见,有的只是心痛。

刻骨铭心的痛!

恨会刻骨铭心,爱何尝不是如此?

张丽华淡漠道:“不为什么,只因为现在的你再非从前的你。你留在这里,只会坏了将军的大事。”

慕容晚晴握在窗棂上的手有淡淡的青筋出现。

许久,她才道:“我不能走。”

月色下,张丽华眼中似有光芒一闪:“你敢不听将军的命令?”

慕容晚晴的脸色和月色一样的冷:“张丽华,你要明白一点,只有斛律将军才能亲口对我下令,除此之外,谁都不能。”

话说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关上了窗户,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喃喃道:“谁都不能,谁都不能让我……离开。”

许久,孙思邈好像融入了大殿的静寂,灯火的颜色。寂寞的灯火、空虚的大殿笼罩在他周围,衬托着他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