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雨(第3/7页)

人家是出口成章,他倒是出口成谎,瞬间沧桑,一个故事讲得有头有尾、震骇力十足。

茫茫河上,风吹衫扬,冉刻求立在船艄,倒很有几分大侠的气势。

冉刻求讲故事的用意当然是告诉那船夫,岸上、水上都莫要起恶意,不然他冉大侠出手,那就是有死无生。

慕容晚晴听得双眸放光,佩服道:“可惜现在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鼠辈敢冒犯冉大侠,不然倒可再见大侠风范了。”

“那也说不定。”冉刻求斜睨着那船夫。

孙思邈还坐在船头,也不知听没听到冉刻求胡扯,一言不发。河雾腾起,又给他的脸上带来分迷离之意。

那船夫突然放下手中的舵,船在河中顺水而下。那船夫也不理会,蓦地一弯腰,手上竟多了个匣子。

冉刻求一凛,喊道:“你做什么?”

慕容晚晴亦是心惊,只怕对方暴起,手已摸到腰间的剑柄之上。

咯吱声响,那船夫开启了匣子。

天虽阴,却见一道碧绿的光华从匣中射出,映绿了船夫那狰狞丑恶的脸。

匣中竟有一把短剑!

冉刻求心中大骇,忍不住双拳错在胸前,不想这船夫竟如中山狼,没被他这浪里白条吓住,反倒要发难。

慕容晚晴心中亦惊,看出匣子中的那柄剑竟是罕见的利器,只怕虽不如远古的干将、莫邪,也是相差不远。

这寻常一个淮水上的船夫怎么会有如此利器?

二人惊疑不定,凝神以待,本以为那船夫就要出手,不想那船夫只是看了眼匣子中的宝剑,突又合上匣盖,捧着那匮子向船头的孙思邈走去。

冉刻求大是困惑,暗想,难道这船夫是个高人,竟不屑和我们两个交手,要和孙先生比个高下吗?

那船夫很快到了船头——孙思邈的身后,捧着那匣子立了半晌,突然跪了下去。

冉刻求眼珠子差点鼓出来,诧异不已,不明白这是什么古怪的招式。他向慕容晚晴看去,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不明白究竟。

孙思邈本是背对众人,却如背后长着眼睛,一反手就托住下跪的那船夫,一言不发,可眼中又带分慨然之意,右手摆了摆。

那船夫身形微动,执意将那闸子往前送去,眼看就要递到孙思邈胸前。

冉刻求见了心中暗惊,只以为这二人是在方寸间比拼高深的内劲。

他听闻,武功高手和地痞斗殴时大呼大喝不一样,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决定生死。

孙思邈方才一出手,就制住船夫的一只手,高明之处自不用言,先生另外一只手摆了下,很有迦叶拈花的样子,莫非是江湖传言的拈花手?

但这船夫显然也不简单,比他刻舟求剑更加高明,看起来已到匣中有剑、手中无剑的地步,不知先生如何抵挡?

孙思邈略带无奈的样子,一伸手,突接过了那匣子。

不等冉刻求叫好时,船夫立退,很快就回到船尾,摆舵一转,船如鱼般向对岸划去,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冉刻求、慕容晚晴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出哑剧是什么意思。

正琢磨间,船身一震,已到了对岸。

孙思邈手持匣子,到了船夫身边拍拍他的肩头,轻轻跃上岸边,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再不回头。

冉刻求慌忙跟上,却没有留意到那船夫等三人远走后,突然跪了下来,向孙思邈离去的方向叩拜三次,直起身来时,有两滴滚烫的泪水顺着那丑陋的脸庞流淌下来。

虽说响水集不远,但仨人走到天要黑时还是四野荒凉,远看群山连绵接到天边。

冷风夹雨,打在身上,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冉刻求回忆船上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故意落后几步,低声对慕容晚晴道:“慕容姑娘,刚才究竟怎么回事?”

“你这么聪明,当然想到了原因?”慕容晚晴不答反问,脸上有分异样。

冉刻求立即挺起胸膛,摆出聪明的样子,“这件事说穿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船夫被我们两个吓到了,不敢动手。”—

“那船夫被你吓到了,因此把宝剑送给了先生?”

冉刻求也有自知之明,忍不住地咳嗽道:“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方才和先生比拼了功夫,但自知不敌,故意示弱将剑送给了先生,恐怕……”他四下望去,略大声音道,“恐怕他很快要找来帮手再次出手。”

“他们会在哪里出手?”慕容晚晴好像对这个设想倒很赞同。

“只怕……只怕……”冉刻求心中盘算时,突然听到有车行辚辚之声,失声道,“只怕是现在!”

回头望去,见到有一辆马车从后方岔道处行来。

马车朴实无华,赶车的马夫虽然有些年迈,可车前车后均有四个随从快步跟随,神色剽悍,一看就知道练过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