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箭(第5/6页)

斛律明月截断道:“大奸大恶之人,往往做圣贤之举。王莽若不是后来谋权,世人还不认为他是个圣贤?”

“因此将军认为,孙思邈一切不过是装出来的?”刘桃枝揣度道。

斛律明月缓缓道:“是不是装,总是要慢慢来看。老夫只知道,一个人本可十三年前扬名,突然能舍弃浮华,不知所踪,十三年后再出,目的就绝不会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和道中人一定会有牵连。”

这是他第二次提及道中人,眼中杀机一闪。

刘桃枝低声道:“将军既然怀疑他,为何要放他走呢?他这一走,天南地北,再见他就难了。”

斛律明月肯定道:“若老夫没有猜错,他出邺城后,一定会南下。”

刘桃枝竟对斛律明月的推断很是赞同,说道:“不错,他多半会南下。可是……就算将军知道他南下,想掌握他的行踪也非易事。”

斛律明月嘴角突然带分难揣的味道,喃喃道:“这点倒不用担心,老夫既然能放他,就有收他的把握。”

他手持长弓,忽然叹了口气,心中突想到一个问题,孙思邈用的剑法,刘桃枝都不识得,那会不会是天衣?

一念及此,弓弦又震,嗡嗡声响,带分暗夜的骚动。

冉刻求奔出邺城数里后,耳边还有斛律明月弓弦震颤的声音。

甩甩脑袋,甩出一头汗水出来,冉刻求这才发现心口剧烈地跳动,周身疲惫欲死。

城门本已关闭,但有斛律明月下令,故守城的兵士对几人并不为难。

五人一出邺城,虽说前方夜幕黯淡,但冉刻求二话不说就背起张三当先跑了出去。

冉刻求只怕斛律明月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很快又派人把他们抓回去,因此一路狂奔,直到累得喘不过气来,这才放下张三休息片刻,暗想可别把戏没开始,自己就先被累死了。

喘着粗气看着孙思邈,冉刻求虽说提心吊胆一晚,但终究得偿所愿,突然咕咚跪倒,叫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孙思邈面对斛律明月时都是从容自若,见冉刻求如此倒吓了一跳,闪身避开,皱眉道:“你做什么?谁是你师父?”

冉刻求眨眨眼睛,欢喜得难以流泪,抹了把汗水当情感。

“当然你是我师父了。师父,你有所不知……”见张三、王五都是一副不知的表情,提醒道,“你们不记得了?僧璨大师曾提及过孙先生……”

王五道:“不错,僧璨大师的确提及过孙思邈……”心中不解这和冉刻求拜师有何关系,不过他们兄弟一起坑蒙拐骗多年,这种配合也不知道演练多少次,知道顺着冉刻求说下去就好,其余的事情自有冉刻求去圆。

冉刻求果然接下去,长叹一声道:“师父,记得你我当初才见时,我就和你说过我见过僧燦大师吗?”

孙思邈点头道:“记得,你说僧璨大师曾教你相人之术。”他斜瞥慕容晚晴一眼道,“你的相人术果然并不简单。你站起来说话。”

冉刻求知孙思邈说他不识慕容晚晴假扮碗儿一事,老脸一红,却立即站起来道:“师父有令,徒弟怎敢不听。可徒儿站起来说话,心中对师父也是一样的尊敬。”

他句句扣着师父两字,越发地恭敬,见孙思邈并不拒绝,心中暗喜道:“师父有所不知,僧璨大师看徒弟很有慧根,还想收徒弟为徒,但徒弟并未跟着他。”

孙思邈略有诧异,“这可是个机缘,你竟平白错过?”

冉刻求立即道:“谁说不是呢?可当初徒弟和师父说及此事时,曾说过有两个缘由让徒弟不能拜僧璨为师。”

“你说什么一来……二来……但究竟什么原因并未提及。”孙思邈回忆道。

冉刻求赞道:“师父高人,过耳不忘。”

谄媚拍完马屁后,又做出忠心的模样,冉刻求道:“当初我并不知道师父的身份,这才隐瞒内情,如今师父问了,我当然会说了。一来呢……僧燦大师当初不便在邺城久留,我若拜他为师,当下就要离开邺城。我舍不得蝶舞姑娘。”

他虽有脸红,但还很诚恳道:“这二来呢,要拜僧燦为师,就一定要当和尚,而且不能还俗。我家就我一个,我若当了和尚,岂不绝后了?我当然不肯。”

孙思邈心道,你当初说自己是个孤儿,怎么又知道身世了?

不待发问,又听冉刻求道:“僧燦大师当初苦苦哀求……不是,是劝我当他徒弟……我就是不愿。张三,你怎么了,疼得很辛苦吗?”

张三的确辛苦,只不过是憋得辛苦,他听冉刻求颠倒黑白,若非肩头还有疼痛,只怕早放声大笑起来,闻言龇牙咧嘴道:“的确很痛。王五,你没中箭,又怎么了?”

王五垂头不让众人看到脸色,闷声道:“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