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0章 裁决(第2/3页)

黄老派再也无法享受到前人遗泽了!

至少在这长安城内是这样。

数十年积累的人脉和资源,一朝尽丧。

他们能保持镇定才叫怪了!

但……

汲黯和黄老派们永远也想不到,这是刘彻故意要这么做的。

黄老派们,活在前辈的遗泽和荣光之中几十年了,这二三十年来,他们几乎就是坐吃山空,混吃等死。

大批大批的贵族、名宿,不是跑去修仙就是当宅男。

这样的避世派,不是刘彻所需要的。

而对付宅男,刘彻向来有一套。

拔掉他的网线,扯掉他的游戏机手柄,掐掉他的网银,这样他就不得不出去玩了。

黄老派也是如此。

打掉他赖以生存和寄生的官僚系统,逼迫他们不得不出来跟儒法刚正面。

宅男和修仙者们,开始或许会不适应。

但环境很快就会改造他们的,对此,刘彻确信无疑。

但对汲黯却不能这样说,这样的大实话会很伤人!

所以,刘彻只是望着汲黯,意味深长的道:“若李牧在,朕必能用之!”

刘彻又不是傻瓜,更没有中二病。

他当然清楚,反腐也是要讲政治的。

就像这一次,谁见过那些忠于他的贵族和勤勉做事,有成绩、政绩,且问题不大的官员落马了?

答案是——几乎所有去年考绩时课最的官员一个也没有被抓。

哪怕他牵扯其中,有着纠葛。

抓的都是那些既不能做事,还特他妈贪的渣渣!

另外,马屁精们,也是毫发无伤。

你像赤泉候杨氏,连毫毛都没有伤到,只是抓了两个家奴和家臣而已。

谁是我的敌人,谁是我的朋友。

刘彻一直分的很清楚。

即位至今,他从未做过任何可能伤害到自己统治稳固的事情,更从未做过任何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所有被打击的人,看似只是触法,但实则,背后都是有着其他缘故。

毕竟,他是皇帝,不是廷尉。

廷尉才讲法律,而皇帝只论亲疏。

“爱卿就好好看着吧……”刘彻笑着道:“随朕去宣室殿,等待廷议,看完廷议,卿再回去问问章武侯……”

……

太阳冉冉升起,阳光从宣室殿前的阁楼斜照入这个大殿。

此时,殿中气氛肃杀、沉默。

三公九卿、列侯封君,这些帝国的重臣,现在人人肃穆,不敢言语。

就连往日里,总是嘻嘻哈哈,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的几位元老,也是闭目养神,坐在位子上如同雕塑。

因为,在这大殿之中,十一位列侯,四位两千石、十五位封君,三十一位千石,都已经被剥掉了朝服和绶带,被武士们用着戈矛抵在脖子上。

寒光凌厉的武器,刺得他们的皮肤瑟瑟发抖,汗毛倒立。

刘彻端坐在天子御座之上,谁都看得出他已经怒不可遏,脸色更是黑的能让人心惊胆战。

望着群臣,他动了动手指,对着汲黯吩咐:“尚书令,宣读朕的诏命!”

这封诏命,是他昨夜起草的,任何亲自修饰后封存起来的,就连汲黯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

他捧着诏书,满心疑虑的走到殿中,然后摊开来,宣读起来:“朕闻之:昔者圣王治世,必先公,公则天下平!故《洪范》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偏无颇,遵王之义。无或作好,遵王之道。无或作恶,遵王之路!故昔者伯禽将行,请所以治鲁,周公曰:利而勿利也!”

“朕自即位以来,屡诏天下:生民第一!然士大夫公卿列侯,或不能明朕内志,或以为才智聪慧,胜周公良多,屡以朕之命为无物,以至海内怨怼,生民沸腾,民不聊生!”

“此朕之德薄,不能教之故,朕当素服斋戒,面告太庙、顾成庙(太宗)、仁庙……”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大殿都是肃然。

群臣被迫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统统脱帽谢罪,拜道:“陛下德隆天地,天下之过,在臣等之不逮!”

汲黯却是没有停顿,只是用着颤抖的声音宣读着命令:“查:广平侯泽,无德百姓,暴虐生民,下廷尉!”

“芒候昭申,指使游侠,谋杀他人;市井驰马,伤及百姓;刑罚家奴,虐杀家奴,有罪,下廷尉!”

“……”

十余列侯被一一点名,他们祖上曾经显赫一时,曾经战功卓著,曾经有功百姓。

但现在,他们如同一条死狗一般,瘫软在地,连动都不敢动弹。

广平侯薛泽,更是吓得裤裆都湿了。

他本以为,东宫会救他。

所以被捕以来,他是最嚣张最有恃无恐的一个。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曾经无往不利的护身符,再也不能保护他了。

如今,他连选择怎么去死,都已经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