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第2/7页)

拉尔夫看着阿兰。阿兰在转向女孩之前,先结束了那母亲的生命,这么一耽搁,几乎让他丧了命。拉尔夫看到那女孩把黄油罐扔向阿兰,不知是扔得太准还是误打误撞,罐子刚好击中阿兰的后脑,他扑地跌倒,如同中了战斧。

她随后便跟着哥哥跑了。

拉尔夫弯腰用左手拾起他的剑,拔腿追去。

兄妹俩年轻快捷,但他身高腿长,没几步就追上了他们。男孩回头看到拉尔夫跑近了。让拉尔夫吃惊的是,男孩居然站住脚,转过身,朝他迎面跑来,手中举着刀子,高声叫喊着。

拉尔夫收住脚步,举起了剑。男孩向他跑来——然后在他够不到的距离上站住了。拉尔夫向前迈步冲刺,其实是佯攻。男孩躲过了那一剑;想趁拉尔夫立脚不稳,跑到近处来刺他。这恰恰是拉尔夫期待的。他敏捷地向后一退,站稳脚跟,把剑准确地刺进男孩的喉咙,直到剑尖从颈后穿出。

男孩倒地死了,拉尔夫抽出剑,对那精确有效的致命一击深为庆幸。

他抬头望去,女孩已跑得不见踪影。他马上明白了他是无法徒步追上她的;等到他拉来他的马,她早跑到王桥了。

他转身往回看,吃惊地发现阿兰已挣扎着站了起来。“我还以为她杀死你了呢。”拉尔夫说。他在死去的男孩的紧身衣上擦干净他的剑,装入鞘中,用左手压紧右臂的伤口,想止住血。

“我的头疼得要命,”阿兰回答说,“你把他们杀光了吗?”

“女孩子跑掉了。”

“你觉得她认识我们吗?”

“她也许认得我。我以前见过这家人。”

“这么说,我们现在是杀人犯了。”

拉尔夫耸耸肩。“绞死也比饿死强。”他看了看那三具尸体,“已经是这么回事了,咱们把这些农人拖下大路,别等再有人来。”

他用左手拖着那男人到了路边。阿兰提起尸首扔进灌木丛。又照样处理那妇女和男孩。拉尔夫确信尸体不会被过路人看见。大路上的血已经渗进土里,变黑了。

拉尔夫从那妇女的衣裙上割下一条带子,扎住他臂部的伤口。刀口还疼,但流血已经少了。他感到些许的失意,这是每次战斗后总有的,如同性发泄后一样。

阿兰开始收拾抢来的赃物。“收获不错,”他说,“火腿、鸡、黄油……”他看着男人背的篮子里边,“……还有洋葱!当然是去年的,不过还好着呢。”

“老洋葱也比没有强啊。这是我母亲说的。”

就在拉尔夫弯腰去捡砸到阿兰的黄油罐时,他觉出来有一个锋利的铁尖扎到他屁股上。阿兰在他前面收拢那些捆着的鸡。拉尔夫说:“谁……?”

一个粗哑的嗓音说:“别动。”

拉尔夫从来没有服从过这样的指令。他向前一跃,避开了那声音,转过身来。六七个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他惊慌不已,但还是镇静下来,用左手抽出了剑。离他最近的那人——大概就是刚才戳他的——挥剑来打,而其余的人则去抢赃物,有的去伸手抓鸡,有的去抢火腿。阿兰剑光闪闪护着那几只鸡,而拉尔夫和那个主要对手开了打。他意识到这是另一伙强盗在打劫他。他义愤填膺:他为这些东西杀了人,他们却要从他手中抢走!他没觉得害怕,只感到愤怒。他勇气十足地进攻他的对手,尽管他迫不得已用左手使剑。这时一个权威的声音高声喊道:“放下兵刃,你们这帮傻瓜。”

新来的人全都站住不动了。拉尔夫持剑摆出随时战斗的姿势,唯恐其中有诈,而目光则扫向了那高叫的人。他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青年,身上有一股高贵的气质。他穿的衣服看来很昂贵,却脏得很:一件意大利猩红斗篷上面沾满细枝碎叶,一件华丽的花缎上衣上留着一些像是食物的污渍,脚上那双贵重的栗色皮靴上净是刮痕和泥迹。

“从强盗手里抢东西倒让我挺开心,”那个后来的人说,“你看,这可不算犯罪。”

拉尔夫明知自己处于包围之中,仍然十分好奇。“你是那位人称‘隐身者塔姆’的人吗?”他问。

“我还小的时候就有‘隐身者塔姆’的故事了,”那人回答说,“不过不时地一再有人出来扮演那个角色,就像在神奇剧中总有个化身妖魔的修士一样。”

“你不像是普通的强盗。”

“你也不像,我猜你是拉尔夫·菲茨杰拉德。”

拉尔夫点了点头。

“我听说了你逃跑的事,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碰上你呢。”塔姆来回看着大路,“我们遇上你也是碰巧。你怎么挑中了这处地点?”

“首先我挑了日子和时间:礼拜天,这个时候正赶上农人们拿着他们生产的东西去王桥赶集,他们要经过这条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