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第3/7页)

“他们会为什么事争论呢?”

戈德温很感兴趣地看到,年轻的菲利蒙开始对权力政治的博弈感兴趣了。“土地、赋税、权利、优惠……比如,副院长想在王桥建一座新桥,给羊毛集市带来更多的生意;而伯爵可能反对这一计划,原因就是会把生意从他自己在夏陵的市场拿走。”

“可是我真不明白,副院长怎么能和伯爵对着干。副院长又没有一兵一卒……”

“一个教职人员可以影响人民群众。如果他在布道中反对伯爵,或者请求圣者降灾给伯爵,人们就会开始相信,伯爵遭神谴了。之后,他们就会削减他的权力,不信任他,希望他的一切设想都泡汤。一个贵族要反对一个铁了心的教士是很难的。看看亨利二世国王在谋杀了托马斯·贝克特之后的遭遇吧。”

他们骑行进入了仓前空地就下了马。两匹马立即在水槽里饮水。四下只有一个修士,袍服撩起来系在腰间,在马厩后面的猪圈里掏粪。他肯定是个年轻人,只有年轻人才干这种活呢。戈德温招呼他。“嘿,叫你哪,小伙子,过来帮我们照看一下马。”

“就来!”那修士回应着。他又用耙子刮了几下,把猪圈清理完毕,把工具倚到马厩的墙上,就朝来人走过来。戈德温正要叫他靠近些,便认出了扫罗的金色圈发。

戈德温不以为然了。一位副院长不该清猪圈的。出风头式的谦卑终归还是出风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扫罗那种谦顺的性格倒是正中戈德温的下怀。

他冲着扫罗友好地笑了笑。“喂,兄弟。我可没想吩咐副院长给我的马卸鞍。”

“有什么不可以?”扫罗说,“总得有人干这活儿嘛,而且你已经跑了一天的路了。”扫罗把两匹马牵进了马厩。“兄弟们都在地里呢,”他大声说,“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做晚祷的。”他说着从马厩里走了出来,“到厨房来吧。”

他们从来不是亲密的朋友。戈德温不由得感觉扫罗的虔诚对他是个批评。扫罗从来没有什么不友好的表现,但他以不声不响的决心行事就是不一样。戈德温不得不小心别动气。他已经感到压力够大的了。

戈德温和菲利蒙随着扫罗穿过院子,进入了一座屋顶很高的平房。虽然是用木头建造的,却有石头砌的壁炉和烟囱。他们感激地坐到一张擦洗得十分干净的桌旁的一条粗糙的板凳上。扫罗从一个大桶里舀了两大杯淡啤酒。

他坐到他们的对面。菲利蒙解渴地饮着,而戈德温只小口吮着。扫罗没给他们拿吃的,戈德温猜想,要到晚祷之后才能吃了。说实在的,他已经饿极了。

这是又一个微妙的时刻,他忧虑地回想着。他已经反对过默多的提名,但没能阻止罗兰。此刻他必须请扫罗明确表示,他不可能接受提名的。他知道他打算说些什么,但他必须说得得体。若是他迈错了一步,扫罗就会心生疑虑,之后就什么都会发生了。

扫罗没容他继续思前想后。“什么风把你吹来啦,兄弟?”他问。

“罗兰伯爵已经恢复了理智。”

“我感谢上帝。”

“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举行副院长的选举了。”

“好啊。我们不该在很长时间里没有副院长的。”

“可是该由谁来当呢?”

扫罗避开了这个问题。“提出哪些人名了吗?”

“托马斯兄弟,后来录取的。”

“他倒是个好管家。没别人了吗?”

戈德温说了半句真话:“还没有正式提出的。”

“卡吕斯怎么样了?我到王桥参加安东尼副院长的葬礼时,副院长助理是候选人的首选。”

“他觉得他不能做这工作。”

“因为他的失明吗?”

“也许吧。”扫罗还不知道卡吕斯在阿道福斯圣徒诞辰的礼拜仪式中绊倒的事。戈德温决定不告诉他。“无论如何,他已经为此思考和祈祷过了,并且作出了他的决定。”

“伯爵没有提名吗?”

“他在考虑这个问题。”戈德温迟疑了。“所以我们才来到这里。伯爵在考虑……提名你。”这倒不是真的谎言,戈德温对自己说;只是一个误导的强调。

“我很荣幸。”

戈德温端详着他。“还不算完全出乎意外吧,是不是?”

扫罗脸红了。“请原谅我。伟大的菲利普先是在圣约翰这里负责,然后成为王桥的副院长,别人也都照着这条路走。这并不是说,当然,我就和他们一样称职了。但是我承认,这种念头曾经掠过我的脑海。”

“没什么可羞耻的。你怎么觉得会被提名呢?”

“我怎么觉得的?”扫罗似乎有些迷惑了,“为什么问这个呢?如果伯爵愿意,他就会提名我;而如果我的兄弟们想要我,他们就会投我的票;我就会认为我得到了上帝的召唤。我怎么觉得是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