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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果然就是诚亲王,说道:“阿山,皇阿玛命我们阿哥自小列班听事,你当年在京行走时,我是见过你的。”

阿山低头道:“臣当年忝列干清门末班,每日诚惶诚恐,不敢环顾左右,王爷仙容臣岂敢瞻望!”

诚亲王道:“皇阿玛平时也是时常说起你的,只说浙江是天下最富的地方,怕只怕好官到了那里反变坏了。你治理地方得法,我已亲眼见过了,自会对皇阿玛说起。我召你来只是想见见你,并没有要紧话说。你回去吧。”

阿山道:“阿山谢皇上恩宠,请皇上圣安。王爷在杭州多住些日子,有事尽管吩咐。”

诚亲王笑道:“你是在套我的话儿,想知道我在杭州待多少日子,要办什么事。告诉你,我在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别打这个主意。你回去吧,只记住皇上的话,千万别变坏了。”

阿山叩了头出来,越想越莫名其妙地害怕。诚亲王召他去见了面,却是什么要紧话都没说就打发他回来了。这王爷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莫不是皇上着他先行密访?既是密访又为何要召他见面?见了面又为何草草地打发他走了?

阿山回到衙门,心里仍是悬着。依礼是要送些银子去孝敬的,可这诚亲王太高深莫测,他倒不知如何办了。诚亲王只说“千万别变坏了”,难道暗示他什么?想了半日,便封了一万两银票,悄悄儿送到寿宁馆。诚亲王并不出来见他,只是传出话来,说知道了阿山的心意。阿山心想诚亲王既然收了他的银子,想必也不会找他的事了。

李启龙瞅准了这是个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回去督办各项事务甚是卖力。一日,衙役捕来数百人,为的是挑选迎驾百姓。刘师爷喝令大伙儿站好队,李启龙亲自过来相人。

一位驼背老汉,抖抖索索站在那里,李启龙过去说:“你,回去!长成这样儿还接驾!”

驼背走出队列,回头骂骂咧咧道:“你当我愿意接驾?你们官府派人抓我来的!”

刘师爷吼道:“少啰嗦,快走快走!”

李启龙又发现一个独眼龙,厉声问道:“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独眼龙可怜巴巴地说:“知县老爷,小的也是你们官府派人叫来的呀!”

李启龙没好气,道:“去去去,你这模样儿接什么驾呀?别吓着了皇上!”

独眼龙却道:“小的生下来就长成这样,也不见吓着谁了。知县老爷,您就让小的见见皇上吧。”

李启龙怒道:“你赶快给我走,不然我叫人打你出去!”立马上来两位衙役,拉着独眼龙就往外走。

独眼龙大喊道:“小的想见皇上,小的想见皇上呀!”

这时,一位书生模样的人站出来说道:“我不想见皇上,你们放我回去。”

李启龙回头一看,笑道:“你不想见,也得让你见。这里头还没几个长得像你这么俊气的。”

书生道:“简直荒唐!”

刘师爷上前附耳几句,李启龙颇为吃惊,道:“哦,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张乡甫呀!”

李启龙到任不久,早就耳闻过张乡甫,两人却并未见过面。张乡甫不作搭理,鼻子里哼了一声。

李启龙笑道:“乡甫在杭州读书人中间很有人望,你不接驾谁接驾呀?”

张乡甫怒道:“李启龙,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启龙哪容得张乡甫这般傲慢,喝道:“闭嘴!本老爷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好了,就你们这些人了。听我口令!跪!”

百姓稀稀落落跪下,张乡甫仍是站着。李启龙走过来,偏着脑袋问道:“张乡甫,你存心跟本老爷过不去吗?你存心跟皇上过不去吗?跪下!”

张乡甫傲然而立,却早有两个衙役跑了过来,拼命把他按跪在地。

李启龙眼见着张乡甫终于也跪下了,便回头对众人喊道:“乡亲们,你们都是朝廷的好子民,选你们来接驾,这是朝廷对你们的恩典!有人想来还来不了哪!接驾是天大的事,马虎不得,得从下跪、喊万岁学起。等会儿我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你们就学着齐声高喊!记住了,声音要大,要喊得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