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冷面杀手英布

英布是项羽的爱将，狠勇善战，冷酷无情，是冷血的杀手。英布不仅冷血，而且冷面，因为他受过黥刑，脸上被刺了字，留下一张无表情的脸。

英布是六县人，在今天的安徽省六安县西，秦时属于九江郡。六县故地，是夏商周以来的古国，传说是古代圣人皋陶后人的封国，由夏代始祖大禹所封。六国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商代，甲骨文中有记载，延续到公元前622年，六国被楚国灭亡，至少存在了一千五百多年。

英布的姓氏英，也是古来的国名。英国的历史，与六国同源同地，同是大禹所封皋陶后人的国家，地方也与六国相邻，在今天的安徽省金寨县。古代中国，国名、地名、族名和姓氏常常混同使用，所以司马迁推断说，英布的姓氏来源于英国的国名，英布是皋陶的后裔，祖先是英国的王族，很有道理。

英国也是被楚国吞并了的，时间与楚国灭亡六国相同。到了秦始皇统一天下时，几经沉浮的英氏一族，完全沦落为布衣平民，对于光荣祖上的记忆早已淡薄。英布年少的时候，有人为他看相说：“命当先受刑后称王。”成年以后，果然犯法被处以黥刑，脸上刺了字。于是英布欣然笑道：“有相师曾经说我‘命当先受刑后称王’，岂非正是如此？”周围的人听了，都讥笑他做戏自我解嘲。

英布这厮，天生一副桀骜不驯的硬板身子骨，自从脸上被刺了字以后，干脆改称自己为“黥布”，他信一物降一物的厌胜之法，他有意要与命运作正面的拼斗，要以眼前的灾难扼制将来的厄运。格老子豁出去了，既然已经被黥了脸，干脆将黥化作名字，这张黥了的脸天天放在嘴上喊，看你老天如何办？

定罪刺字以后，英布被押解到关中，到骊山作刑徒，在秦始皇陵园的工地上强制劳动。当时，从全国各地被征发到骊山做工的服役者和刑徒，总共有数十万之多，各色人等混杂。不安分的英布，乐得将骊山工地当做江湖，忙于与各路不轨之徒交往，结成兄弟团伙，待到时机成熟，英布带领一帮人集体逃亡，潜伏到彭蠡泽（现鄱阳湖地区）一带的江湖沼泽地区，作了江洋大盗。

二世元年七月，陈胜、吴广起兵于大泽乡，天下大乱。九江郡是楚国故地，迅速闻风响应。当时，秦的番阳县令（今江西波阳东）是吴芮。这位吴芮，也是秦末汉初一位了不得的英雄人物，他以秦王朝现任地方长吏的身份起兵，加入到反秦阵营中奋勇作战，功绩不少，项羽分封天下时被封为衡山王。到了刘邦取得天下分封王侯时，又被封为长沙王，国运延续了五十余年，一直到汉文帝末年方才因为无后嗣而断绝，是各路英雄封王中时间最长，命运最好的主儿。有关吴芮的种种事迹因缘，我们将来还要谈到。

吴芮在番阳县令任上时，就甚为关注民间社会的动向，深得江湖民心，特别在当时广泛居处于今天中国东南地区的越人当中，有相当高的威望。

英布听说吴芮起兵反秦，当即率领自己的弟兄们前来投靠，吴芮十分看重英布，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吴芮与英布在番阳聚集了一支数千人的部队，竖起张楚反秦的旗号，四处出击，积极参与到反秦战争中来。

二世二年十二月，陈胜兵败身死，章邯军攻占张楚都城陈县（今河南淮阳），反秦战争陷入低谷，陈县成为秦楚两军反复争夺的要地。一月[3]，陈胜部将吕臣领军夺回陈县，不久在秦军的攻击下被迫撤出，与英布军相遇。英布最初随同吴芮在长江以南活动，随着反秦战事的推移，北上进入淮北地区。吕臣军与英布军会合后，再次攻克陈县，不久又被章邯亲自统领的秦军赶了出来，被迫东去往泗水郡方向撤退。就在这个时候，项梁、项羽统领江东楚军渡过长江，合并陈婴军后渡过淮河，正浩浩荡荡往泗水郡彭城方向开拔过来，被打散的各路楚军，纷纷前往投靠。英布与吕臣商量后，也东去加入了项梁军，从此成为项氏楚军的一员部将。

加入项氏楚军以后，狠勇善战的英布日渐崭露头角，成为楚军最著名的先锋猛将，被封为当阳君。史书上说，在项梁指挥的历次战斗中，英布“常冠军”，意思是说他作战骁勇被列于诸军之首，也就是被评定为第一名。我们今天在各类竞技中常常使用的“冠军”称号，就是由此而来的。项梁战死后，英布成为项羽的部下。巨鹿之战，英布被任命为先锋，首先领军强渡黄河，插入围困巨鹿的王离军和部署在棘原一带负责后勤供应的章邯军的接合部，以少胜多，切断王离军的粮道，将王离军与章邯军分割开来，拔了救赵的头功，再一次勇冠诸军，名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