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亡此仇(第2/5页)

一座要塞,屯兵四十万。

这不是金国的兵多,而是一种全新的战略。不再是上一战野狐岭兵力分散,让蒙古军各个击破,而是逼迫蒙古军进行集团军决战,以人海战术压倒对方。

想得不错,实施起来却犯了两个大错误:

第一,术虎高琪和完颜纲两人职位相当,谁也管不了谁。小小一座镇州,出现两套领导班子,听谁的,不听谁的?

第二,术虎高琪的三十万兵力是杂牌军。杂牌军的成分很复杂,基本上由非女真人的金国籍将士组成,比如前面的耶律留哥。这些人当年都是女真人所征服的奴隶,想让他们在女真人大难临头时出力,是何等的异想天开。

本应出现的第一次蒙、金两国的集团军决战,却成了一触即溃。杂牌军根本无心应战,连带着把完颜纲的十万大军也夹裹在一起一哄而散。

战火瞬间烧到了居庸关前。

居庸关不是一年前的居庸关了。这时它城上有炮,大门以铁锢死,关前远近布满了铁蒺藜,哪一种都针对着蒙古骑兵。

而蒙古军却没有质的提高,攻城继续是他们的短板。连平地筑起的高墙都没法逾越,更何况建在崇山峻岭之间的纯军事要塞。

居庸关任凭蒙古军强攻,始终不破。

蒙古军被迫拐了个弯,他们暂时放弃了居庸关,转向西行,取道飞狐口,南入紫荆关。这次变向非常突然,充分发挥了蒙古骑兵机动力举世无双的特点。当金廷知道消息,派兵去堵截时,已经来不及了。

紫荆关既破,华北平原一路坦途。

蒙古军却没有趁势前进,而是派出哲别率领轻骑飞袭居庸关的背后—南口,同时派另一支人马悄悄绕回居庸关正面。当蒙古军前后夹击时,史书记载:“……金鼓之声若自天下,金人犹睡未知也。比惊起,已莫能支吾,锋镝所及,流血被野。”

居庸关再一次倒塌在蒙古军的马前。

历史在重演,每个女真人眼前都浮现出上一次的惨境。蒙古人再一次让他们失算了,成吉思汗并没有立即挺进中都城,而是突然间散开了队伍。

他命令客台、哈台两人率军围攻中都,其余大军分成了三路: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为右军,循太行山以东南下;合撒儿、斡陈、拙赤锄、薄察为左军,循海岸线向东;成吉思汗本人携幼子拖雷率中军深入燕南。

战争在这三路大军征战的路线上铺开。

术赤等右军十月陷涿州,掠邢、洛、磁、相等州,转年正月陷怀、孟、卫等州后抵达黄河,进入晋东南地区,掠泽、潞,沿太行山西侧北还,三月拔石、岚等州;

合撒儿等左军蹂躏整条海岸线;

中路成吉思汗与拖雷出中都之南,十一月陷河间、沧、景,进入册东,第二年正月陷济南,进而分兵陷益都,远及于登、莱、沂等州。至三月,大军还驻于中都北郊。

直至这时,才对中都下手。可以确定的是,这时金国再没有任何军队能支援其都城了。

成吉思汗可以很悠闲地坐在中都城下,等着女真人作出决定。可是他却等不着老对手完颜永济了,这个激起他反抗之心,进而南侵金国的“庸懦”之人,已经成为了历史。

这要从居庸关陷落时说起。那时中都大门骤失,上次的惨痛让完颜永济彻底慌乱。他忙不迭地调集所有兵力来护卫都城,这其中就包括上一次造成恶劣影响,还被他委以重职的胡沙虎。

胡沙虎权右副元帅,领兵屯驻中都城北。

这人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只是打猎喝酒。完颜永济派人去责备他,敦促他赶快备战。他突然间暴怒,一把摔死了正在调教喂养的鹞鹰,带着军队就冲进了中都城。

胡沙虎直入皇宫,把完颜永济给揪了出去。完颜永济就此下台,一个月后暴毙,新皇帝是金世宗完颜雍的孙子、金章宗完颜璟的哥哥完颜珣。

完颜珣称金宣宗,胡沙虎要挟他把完颜永济废为庶人,以便为其抹去弑君的罪名。金宣宗觉得不错,这样也正好表明自己的上位很合法。

这就是为什么前面提到完颜永济的时候说他是“金国皇帝卫绍王完颜永济”,此人当了五年金帝,却没有庙号、谥号,金国不承认他是正统,和从前的完颜亮差不多。

这时是当年的八月末,成吉思汗还在纵兵四野,中都城下只是蒙古军的一小部分,胡沙虎决定主动出击。还不错,他本人出战居然打赢了,可是脚却扭伤了,估计是非常疼,所以他回城养伤,部队交给从镇州城败回来的术虎高琪,严令其必须取胜。

—“胜则赎罪,败则斩汝。”

术虎高琪被逼上了绝路。蒙古军是那么好赢的,居然只能胜不能败?!苦闷中术虎高琪回忆起不久前两人还是平级,这时居然被对方呼来唤去,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