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习惯性诬陷(第2/7页)

这样的问题需要讨论吗?不需要讨论吗?其实只要看讨论的结果就有答案。即便得出了“今不如古”的所谓正解,难道还能时光倒流,回到从前吗?

大到时代,小到个人,都是没法复制的。历史的车轮无法后退,能做的只能是着眼现在,眼前的一瞬间才最重要。敬祖情节必须见鬼去,中国人的心灵才能轻松点。

而惯性思维,是比敬祖情节更可怕的东西。

打败过一次,就会留下阴影。听着很泄气,可历史上是真实。比如北宋史上的燕云大败、雍熙北伐大败、君子馆全军覆没等败迹出现后,宋人的心理一下子就全完了。由柴荣、赵匡胤以不败战绩培养起来的民心士气突然间说不见就不见了。

哪儿去了呢?

为什么同样是战争,同样是失利,看外国、异族人的战争史,有很多打了100多年、200多年,只要不胜利、没达到愿望就一直战斗下去,直至家园恢复,荣耀回归。这里边的区别到底在哪儿,堂堂中华上国,号称最讲气节的民族,为什么总是艰难奋起,却迅速萎缩呢?

我无法不想到我们每一个国人的成长历史。回忆一下,当一个民族的每个成员,在成长的岁月里都被灌输谦虚谨慎为美德,进而达到“温、良、恭、俭、让”的完美社交品德时,会是个怎样的局面。

这局面就是直到20世纪末几年时,中国的一少部分父亲,才会对儿子说:“儿子,我为你骄傲。”在球员的休息室里,才出现教练员对球员们大吼:“你们是最强的,我们一定会赢,你们做得太棒了!”这样肯定又自信的西方式话语。

两相对比,可以看到我们民族几千来一直格守的群体性格是多么的内敛低调,多么的灰色!这是种可怕的惯性思维,当胜利时不敢追逐更大的胜利,当失败时迅速地转入苦守,从来不去想怎样反击。

这样的性格特点,在宋朝以前我们是没有的,五胡乱中原、五代十一国时是汉人的命运最悲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放弃过反抗,放弃过追求。可是赵光义上台之后,这问题就突然出现了。我个人对此有些解释,可要放在宋史完成时作为总章归纳。

现在要留意的是,宋朝全体军政首脑对辽国根深蒂固的恐惧。

辽国派来了一个叫萧禧的使者,带来一封信。里边全面回顾了双方近80年的真挚友谊、欢乐岁月,为了让欢乐继续下去,提议把两国的国境线重新规划。

老调重弹,还是趁着宋朝和西夏掐架的机会来勒索,而宋朝的反应也和32年前一样,从一开始就全体紧张了,尤其是宋神宗本人,他迅速开动了自我折磨程序,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宋朝的西北边境线,一方面不断地向河湟地区增兵移民,消化这块庞大的新得地;一方面保持对西夏的压力,时刻准备出击,也时刻提防着西夏人的反弹。在这种局面下,突然间辽国铁骑杀了过来,一时间刀光血影,尸体遍地,宋朝军民像蚂蚁一样被踩死……这完全是可能的,这些年来东北方的防线早就腐烂了,一点都没经营。

那还等什么,只能谈判,迅速地谈判,本着友好协商的综旨,绝不互利的原则,去换取老朋友不发脾气。四条指令紧急下发出去。第一,由少常少卿、判三司开拆司刘忱,秘书丞吕大忠为使者,陪着萧禧到边境上和辽国的谈判团见面;第二,由大臣韩缜带着国书去见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第三,派人紧急赶往洛阳,向韩琦、富弼、文彦博等元老咨询国家安全问题。

第四,他命令王安石立即回京。

在他想来这是动用所有力量了,国家有难,新旧党必须、也一定会同心同德为国出力。想得很美,不久之后各方面都有了回音,他一个个看过去,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哭笑不得。

先是国境线上的消息,刘忱和吕大忠临走前,他特意亲手写了诏书,告戒说:“虏理屈则忿,卿姑如所欲与之。”

意思很明显,辽国那边都是野人,道理说不通就会动粗。爱卿不必吵架,他们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好了。

可是刘、吕两人把他的话扔到了九霄云外,两个都是死硬派,爱护国土人人有责,和辽国谈判团一见面,立即就掐是水深火热,你死我活。双方回顾历史,追溯源头,把大地图铺开,一寸一寸地讨价还价。一大堆的地名,比如黄嵬山、冷泉谷、天池庙、牧羊峰、梅回寨、瓶形寨、蔚朔应三州边境等等等等纠缠了几天几夜,终于都顶了回去。

辽国人情急无奈,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分水岭。

虚的乱的咱都不说了,把细节都删除,就以分水岭为界标,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刘、吕两人一听就火了,新的一轮较量开始,我们再来。结果又吵了N久,双方终于接近崩溃,都吵不动了。这时理智回归,想到了一个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