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宋朝第一策论(第3/7页)

这就造成了一个可怕的局面。分裂后的吐蕃一盘散沙,对于宋朝来说,它不仅不再是一面抵挡西夏南进的屏障,一支牵制李元昊子孙的力量,而是一个祸胎。

王韶在《平戎策》里说,欲取西夏,必先复河、湟。我方抢先得到河湟,西夏人就有腹背受敌之忧。这是利;如果让西夏人先得到河湟,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党项骑兵没有了后顾之忧,向宋朝发兵的力度会比李元昊时期更强。秦、渭两地首当其冲,兰、会两州先被割断,古渭境陷入瘫痪。这就造成了以前范仲淹、韩琦、狄青等人都不曾面对过的恶劣形势。

仁宗时期,李元昊哪怕打穿了陕西路,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继续进兵,挺进宋朝腹地。这看似一条光明大道,可那会激起宋朝人陷入死地之后的剧烈反抗,除非李元昊能一战定中原,不然他得不到什么具体好处。

可这时就不同了,西夏人得到了河湟,他们可以向西南方发展,在秦州以西的重镇武胜位置建立堡垒,那时随时可以发兵侵袭洮、河两地,宋朝的陇、蜀等州郡都在攻击范围之内。

那时宋朝怎么办?

等于面临了一大片新战场。如果发兵去救,陕西方面的兵力、开封附近的兵力都会被分散,那样处处皆备,等于处处松散,等于无备。

党项人随意选哪里进兵,都会让宋朝应接不暇。

局面恶劣到那一步,宋朝基本上就算死梗了。很简单,想抵抗,只有增加军队,增加军队,就要多加粮饷,多加粮饷,宋朝唯一能立于周边各蛮族环绕下还能保持生存的武器——经济,就注定了崩溃!

到时救无所救,从根子上烂掉了……偌大的文明之邦,幅员万里的大宋朝,居然被区区新兴的野蛮小族西夏人搞死,想想都让人恨得撞墙!

而这,都源发于最初始的那一点——是否保得住河湟。

这是后来对王韶的《平戎策》的最大争议。反对派们说,河湟部吐蕃一直以来都是“不侵不叛”的朋友,你放着敌人不打,先对朋友下手,搞得众叛亲离,有什么好处呢?往好里说,打赢了,把河湟抢过来了,可那就直接和西夏人对话,也等同于多开辟了一个战场。

万一打不赢,或者打得糊涂,变成温吞水,那时乐子就大了,宋朝等于平空多出来一大堆敌人,不是多一片战场的问题,是既多战场又多敌人的问题!

很不幸,这在以后成了事实。但有一点要指出,请注意,之所以宋朝和河湟吐蕃没完没了的掐来掐去,完全是反对派的错。

他们以司马光为首,把宋神宗、王安石、王韶等人连年血战抢回来的土地,都无偿地还了回去,逼得后来的君主不得己还得发兵去抢!

历史证明了,河湟部只要去抢,宋朝必胜。得到它之后,虽然多出了一块战场,从数量上和西夏人抢得河湟后,在宋朝的西部开战一样,但性质截然不同。

西夏得到河湟,是我们腹背受敌,应接不暇。宋朝得到河湟,是西夏人腹背受敌,应接不暇。这是最根本、也最显著的区别。

这一点都看不清,宋朝当时的反对派们不是一群蠢猪,就是睁大眼睛说白话,为了铲除异己,连国济民生,举族安危都不顾了!

讨论出战争的必须性之后,王韶还谈到了得到河湟地区之后的后续性。打河湟不同于打西夏,西夏那片地方,除了河套平原一小块之外,全都是穷山恶水,沙漠戈壁,老实说那种破地方,白给宋朝都不惜罕。

河湟不一样。

首先,打河湟这个概念就不对,应该是“收复”。这片土地在前代一直是汉人的,往远里说,武威之南的洮、河、兰、鄯等,都在西汉版图之内。说近的,河湟之地,在唐朝的安史之乱以前,还是辉煌的大唐的领地。是吐蕃人趁着汉地内乱,乘虚而入偷窃了它。

200年间汉人自顾不暇,久而久之,就把它遗忘了。直到宋神宗时期,各位满腹经纶的“大儒君子”们,竟然理所当然地把它抛弃。

这是历史基因,再看它的自给状况。

河湟地区土地肥沃,“所谓湟中、浩亹、大小榆、枹罕,土地肥美,宜五种者在焉。”它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必宋朝中央向它拨款运粮。其实多简单,用笨理想想也能明白,这片土地能养着唃斯啰成功地对抗李元昊,无论如何它都是物产丰富,出产稳定的。

至此,打赢之后怎样后续也己经清楚,王韶又更进一步地阐述了征服河湟的根本性原则。从这个原则可以知道,他不是好战成性的人,并不想杀光赶尽那里的吐蕃人,然后派去大量的汉人去移民。

那样不现实,汉人是个特殊的种群,他们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四海为家,那怕飘洋过海,也能在大洋彼岸繁衍生息。可是自己的土地有得种,还被迫去移民开荒的话,事儿就会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