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举国思战变茫然(第2/9页)

赵祯坐在龙椅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辩论赛开始了,可他不是什么评委,这是在议论怎么保全他的家当。这群混账,居然在给我讲古书!咬咬牙,忍住火,他下令所有人闭嘴,向西北增兵20万,平均分配给鄜延、环庆等四路。再征集天下粮草向西北运送。于是钱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司农寺先拿出常平钱100万贯,他再动用皇宫中的内藏库、左藏库,分四次一共支出300万贯,这些只是开战前的预支军费。

这只是个开头,有兵有粮,重要的还要有领导人。陕西那边的最高军事长官是夏竦,其他的人从哪儿找?环顾四周,赵祯发现了个超级绝望的现实。从澶渊之盟往后到现在,过去34年了,宋朝的现状是他没打过仗,他妈妈也没打过仗,他的臣子们也都没打过仗!

那么让谁去呢?没头绪不要紧,从宏观上讲有两种选择——

第一,用武将。比如,当年的潘美,在征南汉之前也没有军功。曹彬在打南唐之前也默默无闻,这都是例子。但有一点,这么做全体文官集团就会恐慌,小心官、场、震、动,宋朝的军政命脉早就掌握在文官手里了,这么搞会出大事。何况他本人也只认得文官,武将比如刘平,他都从来没亲眼见过……

第二,就是用文官。没打过仗就得选那些想去打仗,不怕打仗的。这是当年唯一的用人标准。结果韩琦、范仲淹、庞籍、尹洙等人入选。这就是这些名传千古的贤臣们发家的起步,说是偶然也是必然,宋朝成群的武将只能靠边站,成片跟蚂蚁一样多的文官们都只能吃干饭,就这几个有胆子,不是说会打,至少敢去打。

至于说把握,那就惨了点,说得好听,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说难听点,纯粹是摸着石头过河,把战争当游戏!并且是展示自己的勇气、脾气的舞台,尽情表演,不计损伤地游戏!

一声令下,就要各奔前程,但是别忙,最重要的人还没出场。国家最重要的中枢部门东府中书省的主人还没到位。

张士逊必须得退休了,一年半的时间里他的表现比老人帮们更差劲。老人帮除了自私、贪婪、脾气大点之外,对国家的实体损伤有限。可张士逊料敌不准,过分骄傲,把吴育这样的冷静派叫疯子,就是在他的领导下,朝廷拒不向西北增兵,逼得宋朝两位军区副总司令出战居然只带出去可怜巴巴的一万多人。

该死的,弄得跟在境外作战一样的狼狈不堪!

那么要换谁呢?局势要求必须摒弃所有偏见,选出来一个能力最强,对目前危局最有把握扭转的人。谁?大家一致认定——王曾。

但很可惜,他已经死了。

王曾死于宋宝元元年,公元1038年的冬天,也就是一年前。死时就像寇准当年那样的灵异,某天凌晨时分,突然间天上一颗大星陨落,直接掉在他的寝室外不远。他的家人吓坏了,急忙禀告他。这时王曾已经卧床不起了,他淡然一笑:“后一月当知。”

一个月之后,王曾故去。时年61岁。国家追封他为侍中,谥号为“文正”。这是很高的代遇了,但对王曾来说,仍然不够。王曾一生走在两个极端里。一方面功名富贵达于顶点,国家首相、枢密等要职随手可得,一方面却自奉极简,吃的穿的比老百姓强不到哪儿去,请客送礼等官场恶习更别想跟他沾边。

他老朋友的儿子来看他,饭后他送的礼物很风雅,是几轴简纸。世侄很高兴,宰相大人的墨宝啊,可是打开一看,字是好字,纸却是别人写给王曾的旧信纸。这事要正确分析,王曾不是抠门,而是向官场传递一个信息。

在王曾的主导下,政府至少是清廉的,别想请客吃饭送礼。而且历史记载,王曾资质端厚,眉目如画,进退举止温文大度,虽可亲近但绝不敢亵玩。当年的大才子杨亿怎样?敢和寇准没大没小,可面对王曾时始终规矩老实,这就是人格和修养的力量。

有这个人在朝廷里,至少会起到半个萧何的作用。汉相“镇国家、抚百姓、供军需、给粮饷,源源不绝”,王曾至少可以轻松做到前两项,那是难度最大的,至于军需和粮饷,国家朝局稳定了,还有问题吗?

可惜他死了,于是千不情万不愿,还是得让那个人出山。虽然那人非常的招人烦,没法让人心服。

吕夷简。

吕大宰相卷土重来,也算是第三次宣麻拜相了,超过寇准,追上赵普,怎一个显赫了得。不过背后的底蕴也再清楚不过,跟前边选的打仗人才一样,都是矬子里拔大个,不是最佳人选。

这些赵祯都清楚,选了吕夷简就得先担心有人找麻烦,他立即就想了那个超级的大麻烦人——范仲淹。没完没了地一定要搞垮吕夷简,只要想想过程,连皇上都头疼。为了一个起码的工作环境,赵祯特意把范仲淹找来,为自己的新宰相做和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