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枭》第九部 骗枭 八十一(第2/2页)

他伸出一个指头,“收购时要留心,有不少古董商在沁色上作伪,用今玉冒充古玉。”

那三个人几乎同时探过身子,张大了嘴巴用心听。

一看他们这架势,卞梦龙心里就有数了,这几个人在玉器上也未入道,远非行家,只不过是想回乡抓一把,到北美去卖个高价,赚一笔钱。想到此,他回身便走。

“先生慢走!”那秃顶的一把拉住他,用很别扭的官话说,“鄙人高厚椿,来自美国弗吉尼亚,这位是我弟高厚槐,这位是店里的同人杨大方。正如先生所说,我们是来收购古玉的,都是第一次回国,怕受骗的啦。先生如肯赐教,我们,我们……”“不必客气。”卞梦龙释然一笑,“刚才听诸位屡屡谈到‘沁色’。这沁色嘛,分多种,黄色沁为土沁,白色为水沁,绿色为铜沁,紫红色为血沁,黑色为水银沁。”说到这里,他顿住,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高厚椿从裤袋里掏出了拍纸簿和自来水笔。

“用不着记。”卞梦龙拦住了他,“这里面的名堂很多,不是你能记得下来的。大体上说,西北出土古玉土沁较重,南方出土古玉水沁较重。刘心瑶在《玉纪补》中有云:‘西土者,燥土也,南土者,湿土也。燥土之斑干结,湿土之斑润溽;干结者色易鲜明,润溽者色亦黯淡。土斑而有瘢痕者,沙土物也,无土斑而有瘢痕者,水坑物也。”

那个叫杨大方的壮汉听得直发愣,情不自禁地向高家兄弟伸了下大拇指。高厚椿则扒拉开他的手,匆匆问道:“请问先生,沁色都有些什么色呢?”

“很多种啦。受黄土沁者其色黄,名曰玕黄,受靛青沁者色蓝,名曰玕青,受石灰沁者色红,名曰孩儿面;受血沁者色赤,名曰枣皮红。此外杂色甚多,有朱砂红、鸡血红、棕毛紫等等,总名曰十三彩。”

“佩服,佩服。”高厚椿作了个大揖,带起了那两个亦连连拱手。

“不必客气。”卞梦龙依然如故,“不过嘛,广东一带自古为蛮夷之邦,汉人开发较晚,墓葬古玉很少,即便有少许,因雨水丰润,地下太潮,也朽得不成样子了。”

“这点我们来之前已听人说过了。”高厚椿皱着眉说。

卞梦龙像是在推心置腹,“既然远渡重洋而来,又不能空手而归,依我之见,不如找些传世古玉带回去。当然啦,如能碰上个把沁色玉则更佳。”

高厚椿右拳往左掌一击,“哎呀呀!我们来之前,家中老人正是这么嘱托的。”

高厚椿默想片刻,探询地问:“听先生这口气,莫不是个古玉太藏家?”

杨大方猛一激灵,一把握住了卞梦龙的手腕,右手的箱子往上一抖,“你肯定有货,让我们一些!”

卞梦龙拿开了他的手,恬然一笑间压低了声音:“我是否有货先不说啦。只是明朝亡后,南明小王朝携明宫珍宝流落岭南一带,散失了不少古玉上品。”

“先生所说又与我家老人所说相同。”高厚椿感慨道。

“先到此吧。”关子卖完了,卞梦龙欲脱身。

“慢走先生。”高厚椿拉住了他,“难得幸会先生这样的行家,请问登岸后我们如何去找先生?”

“找我干什么?”他故作惊讶。

“一来看看先生的藏品,二来请先生引引路。”

卞梦龙吸了口凉气,为难地说:“我是受命于人者,不知主人是否应允我带人看藏品。这样吧,请你们留个地址。如我的主人有意让出些古玉收藏,我会去找你们的。”

“好吧好吧!”高厚椿说,“我们来前已定好了,先到普宁家中上几日祖坟,六七日后住汕头侨兴酒家。”

“记住了,侨兴酒家。”卞梦龙点了下头便走了。

不到中午,汕头官商码头到了。

卞梦龙随着人流往船下走,正走间,一只手拍到了他的肩上,他警觉地站住,没有回头,问道:“谁?”

“我。”一个天津口音。

“您欠我的钱还没有付呢。”

他松了口气,扭过头去。

是大疤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