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9页)

“这是吴议长的要求。曹大帅已经很明确地答复他了:大选尚未揭晓,现在谈这件事,为时尚早。”

“曹大帅必登大宝,对于组阁的人选,总已经在筹划中了吧?”

“还没有,”边守靖答说:

“老实奉告,这件事牵涉的方面很多;曹大帅即令有心借重吴议长,恐怕他一个人也作不了主。”

“是要跟谁商量呢?”

“至少要征询、征询贵同宗的意见。”

吴少霖略想一想,便即明白,是要征询吴佩孚的意见;心里不免替吴景濂耽心,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但吴佩孚一定不会看得起吴景濂。

“少霖兄,”边守靖郑重嘱咐:“刚才我的话,不足为外人道。”

“是,是。我明白。”

不久,会计将支票送了进来,一共十二张,除了廖衡的那张是两万零五百元以外,其余每张都是七千元。

“数目不错吧?”会计问说。

吴少霖算了一下回答:

“不错,不错。”

“那末,请吴先生签收。”会计又说:“大有银行在前门外二条胡同。”

会计另外备了一张收据,上面列明支票号码,但未写钱数;吴少霖签了名,又取下印章戒指,铃了名印,兴辞而出。

在洋车上,他仔细看了支票,一共两个图章,长的是“三立齐”;方的是“洁记”,边守靖字清清,可知是边守靖的户头。吴少霖记起廖衡的话,恍然有悟于“三立齐”的由来,高凌霨、王毓芝代表曹锟;边守靖代表曹锐。此“三”人拥“立”曹锟,是真正的“从龙之臣。”

吴少霖也想通了,廖衡这个小组织的成员分子复杂,到时候是不是会投票选曹锟。或者虽投而有意造成废票,事不可必。曹锟能不能当选,无须关心;要关心的是自己的前程。

因此他在将支票交给廖衡时,有句话交代,“平老,”他说:“上海人打话:‘光棍好做,过门难逃。’我求平老跟贵同仁,帮我打个过门,免得我饭票子过河。”

“言重,言重。老弟,你说,这个过门,怎么打法?”

“这个过门,就是让我明明白白交了差。投票那天,我备三辆汽车,一起到议院;只要大选筹备处看清楚,我经手的十二位都到了,我就好交差;至于领了选票,怎么投法,我不敢于预,不过选票一定要领,领了一定要投”

“好,好,没有问题,一定如言照办。”廖衡又说。

“不过有件事我一定要先弄清楚,空白选票上会不会做暗号?”

“不会。”

“那就更无顾虑了。我是怕空白选票上有暗号,事后检查,发觉谁投了废票,连累老弟落包涵。”廖衡看了看支票说:

“老弟办事,干净俐落;我也决不会做半吊子。喏,你把我的支票拿去,替我刻个图章,到银行开个户头,把支票本领回来以后,你的六千五百元,我开支票给你。”

吴少霖一愣,怎么会是六千五百元?细想一想才明白,廖衡也愿意把争来余额奉送;他是两个“乞巧数”,双份一千元,就变成六千五百元了。

这一千元以不取为妙,“平老,”他说:

“你仍旧给我五千五百好了。平老的两份我不敢领。”

“不,不!老弟你不必跟我客气。”

“这样,”吴少霖改了主意,“这一千元,请平老送仲海好了。”

“我另外要送他。你如果愿意帮他的忙,亦无不可;不过我会说明,其中有一千元是你送他的。”

虽是不义之财,授受之间,却显得很义气,吴少霖心满意足地答应一声:“是!”接着又问:

“开户用甚么户名?”

“用‘平记’好了。”

“好!我马上去办。回头在那里碰头?”“还是凯萨琳那里好了。”吴少霖答应着走了,办好了开户的手续,到约定的地点,“廖衡已经在那里等了。“

一是在中国银行开的户头。‘平记’的户名,已经有了;我斗胆加了一个廖字。支票。图章、收款单,请平老点收。”

“劳驾,劳驾。”廖衡当即开了一张十月七号五千五百元的支票,交割清楚。

“平老,”廖衡低声问说:

“你预备那天骑洋马?”

“我想到投票那天。”廖衡又说:

“想到西山‘八大处’去逛逛,你能不能替我安排?”

吴少霖点点头,表示在考虑;其实,他心里考虑的是,如何设法劝阻廖衡打消此念。

因为他原来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制造纠纷,作为花君老二与廖衡闹翻的藉口。

他们如果是在城内任何一家饭店住宿,花君老二可以装作出条子无意撞见,真赃实犯,无法遁形、如果是在西山“八大处”,花君老二出条子不能出到那里去,岂非坐失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