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好公爵”汉弗莱之死(第2/3页)

1445年10月约克公爵被召唤回国,由多塞特侯爵赴法接任他的职位。宫廷党成员奇切斯特主教亚当·莫林斯在议会向公爵发难,指责诺曼底政治腐败,财政混乱,当然这些不过是欲“冷冻”约克的借口。经过一番抗辩,约克意识到宫廷党控制着朝政,对自己充满敌意,以前他与萨福克还有点交情,现在亦趋于淡漠。平心而论,以约克的血统、身份和成就来看,朝廷待他是不公正的,他索性回到自己在威尔士的领地,多数时间用于打理家族事务,到这会儿朝廷仍拖欠他3.86万英镑垫付款。

客观评价,新王后还是颇为称职的,只是在不恰当的时代嫁到英格兰。奥尔良公爵曾很夸张地赞美:“从未见过英格兰任何王后像玛格丽特一样配得上那顶后冠。”她不像爱德华三世、亨利四世的王后,不干预政治,只满足于富贵生活,丈夫的懦弱给她提供了展示机会;她精力充沛,对政治充满热情且信心十足,但又不像爱德华二世的“法兰西母狼”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只是努力扮演好“枕边辅政”角色。玛格丽特跟那个时代的大贵妇相较,生活已相当简朴,当王后五六年,服装和首饰全部加起来也没超过200英镑。嫁过来没多久,王后已经学习了一口流利英语,把家族事务张罗得井井有条;她有经济头脑,懂得通过提振贸易改善王室财政,热心慈善事业,常在民间施舍穷困之人,她还是剑桥大学王后学院的重要创建者。

查理七世和岳父雷纳不断遣使催促亨利六世履行密约,把曼恩和安茹交还法兰西,表明只有执行承诺,英法停战协定才可续约。解决这个问题相当棘手,议会和御前会议大多数成员一直不知情,否则将会炸开锅。王后为此发过几次脾气,非常疼爱王后的亨利六世只能支支吾吾。这个事儿对强势君主来说也是高难度任务,何况是胆儿小的国王,可外界传言已经甚嚣尘上,亨利六世只得拖一日算一日。

1446年4月和约即将到期,亨利六世感觉实在拖不下去了,硬着头皮颁令给曼恩和安茹的英军守将,要求他做好撤退准备,将此地移交给法军。此令一出等于坐实传言,国内外真的炸开了锅,当地守军将领公然宣布拒绝遵守王令,人们听到抗命消息一片欢腾。亨利六世惊慌失措,不敢强制执行,任由事态自然发展,王后在一旁干着急。

在此敏感的时刻发生的一桩“谋逆案”更令宫里坐立不安。年底,约克公爵手下一位军械官约翰·戴维斯的仆役对外宣称,他听自己主人说过,约克公爵才有戴上英格兰王冠的正当权利。萨福克将约翰·戴维斯逮捕,约克声明与此事无关,要求对涉案者审判和处罚,那名军械官否认自己曾说过那样的话,法官让约翰·戴维斯与他的仆役以司法决斗方式裁决胜负,约翰·戴维斯输掉决斗被处以绞刑。宫廷党相信这是神的意旨,对约克充满疑虑。

汉弗莱知道密约真相后愤怒至极,精神处于狂暴状态,四处发表演说痛斥“宫廷奸党”,力陈割让曼恩与安茹之弊端,认为中了查理七世的奸计。外界虽有关于密约的传言,但并不知道详情,宫廷党感到若再任由汉弗莱到处控诉,可能会造成事态失控,并且阻碍密约执行,决定采取“措施”令其闭嘴。亨利六世与汉弗莱的关系此时已冷至冰点,先是禁止他进入宫廷,然后把他从御前会议驱逐,然而脾气急躁的王叔没有妥协的意思。

1447年2月,国王在萨福克郡的贝里圣埃德蒙兹召集议会,汉弗莱到达这里即遭逮捕,以“谋逆罪”提交议会审问。汉弗莱的辩解面对有预谋的迫害是无效的,5天后他在关押地离奇死亡,尸体埋葬在赫特福德郡圣奥尔本斯修道院,一代文艺大王公以悲惨下场陨落,人们相信他惨遭宫廷党谋害而死。汉弗莱有性格缺陷,政治上不太务实,但一生对兰开斯特王朝忠心耿耿,他见证过亨利五世征法最辉煌时代,以完成兄长遗愿为己任,很难接受割地求和的现实。他的死暂时搬掉了执行割地密约的最大绊脚石,却没有解决英格兰政治危机,反而成就了好公爵的“烈士”名声。

汉弗莱死后不到两个月,72岁的博福特大主教也离开人世,冈特的约翰和亨利四世存世的最后两个儿子先后走掉了。“精于敛财,擅长算计,热衷扩充家族势力”,这是对博福特大主教最常见的评论,不过人性是复杂的,他死前留下遗嘱,慷慨捐赠2000英镑巨款给亨利六世。悲痛的国王拒不接受,他认为叔祖父对自己的奉献已经太多,遗嘱执行人一再坚持之下,亨利六世同意把这笔钱用于国王的教育基金。

最大障碍移除以后,反对派群龙无首,执行密约的难度降低。亨利六世1447年7月令驻法英军统帅多塞特侯爵负责撤军事宜,曼恩守将仍然抗拒移交命令,朝廷又没招儿了。令人厌恶的僵持状态最终超出查理七世的忍耐极限,派出军队开进曼恩包围其首府勒芒。直到第二年3月,守军面对英王命令和法军攻势的双重压力,无奈之下被迫投降,办理移交手续,英法停战条约再次被延长到145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