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七章 1940年,阿登高地(第9/18页)
博伊把车开进了阿尔德盖特区。黛西心一凉,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宾利折进东区一条干净点的街道,停在一幢舒适的18世纪房屋外面。附近没有马厩:这里不是买卖赛马的地方。谎言已经被拆穿了。
黛西把摩托车停在街尽头,观察着博伊的一举一动。下车以后,博伊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他没有审视周围,也没去看门牌号码,显然他以前来过这里,知道自己是要去哪儿。他叼着烟,兴冲冲地走到前门,用钥匙打开门。
黛西气得只想哭。
博伊很快进了大门。
东面的某处发出一阵爆炸声。
黛西往东看,看见天空中飞着几架战斗机。德国人改变策略,决定从今天开始轰炸伦敦了吗?
黛西才不在乎伦敦被德国的战斗机轰炸呢!绝不能忍气吞声,让博伊舒舒服服地出轨。她把摩托车开到房子前面,停在宾利旁。她脱下头盔和护目镜,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爆炸声又起,这次爆炸的地方更近了。四周响起了空袭警报低沉的声音。
门开了条缝,黛西重重地推开门。一个穿着黑色女仆裙的女子大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黛西走进门。她发现自己处于一户伦敦中产阶级家庭居家的门厅里,但房子的地上铺着东方的地毯,窗户前挂着又厚又重的窗帘,墙上挂着一幅浴中女子的裸体画,充满着浓浓的异国风味。
黛西推开离自己最近的那扇门,走进屋子的前会客室。会客室灯光暗淡,丝绒窗帘把阳光挡在外面。房间里有三个人。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瞪大眼睛看着她,她戴着一条松松垮垮的丝绸围巾,显得有些苍老,嘴唇上却精心地地涂上了口红。黛西觉得这个应该是母亲。女人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大约十六岁的女孩,女孩叼着根烟,只穿着内衣和长筒袜。博伊坐在女孩旁边,手放在她长筒袜上沿的大腿上。看到黛西,博伊惭愧地拿开手。他的动作非常荒唐,似乎把手拿开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似的。
黛西忍住眼泪。“你说要和她们一刀两断的!”她希望像复仇天使一样冷静地表达出愤怒,但自己的声音却充满了悲伤。
博伊表情慌张,脸涨得通红。“该死的,你来这儿干吗?”
四十来岁的女人说:“天哪,这人是他的老婆。”
黛西记得这对母女名叫皮尔和乔妮。光是知道她们的名字就已经够可怕了。
女仆走到门口说:“我没让这个婊子进来,但她硬挤了进来。”
黛西对博伊说:“为了等你回来,我特意把房间布置得漂漂亮亮——你却背着我干这种事。”
博伊想说话,但很难找到合适的说辞。他嗫嚅了一阵。这时一阵巨响,地板摇晃了一阵,窗上的玻璃也裂开了。
女仆说:“你们都聋了吗?该死的空袭警报已经响了好一阵子了!”没人注意她在说些什么。“我这就到地下室去。”说完她转身就跑。
他们都需要找地方躲起来。但黛西在离开前还有话对博伊说。“别再上我的床,我不愿自己的身体再遭污染。”
沙发上名叫乔妮的女孩说:“都是找乐子嘛,加入我们一起玩吧,你也许会喜欢的。”
皮尔上下打量着黛西:“这种娇小的体形非常不错。”
黛西意识到如果再给机会,她们会无休止地侮辱她。她没有理会母女俩,而是对博伊说:“既然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说,“那么我也会有相应的决定。”尽管感觉遭到了遗弃,但她还是高昂着头离开了会客室。
她听见博伊说:“上帝,这都什么事啊!”
就这么轻描淡写吗?黛西愤愤不平地想。
她走出屋子的前门。
然后抬头往天上看。
天空中布满了战斗机。
她恐惧地颤抖了。战斗机在四千英尺的高空中,却似乎遮蔽住了太阳。天空中有几百架战斗机,既有宽体轰炸机,又有细长腰身的战斗机,战斗机群从前到后大约有二十多英里远。从岸边船坞到伍尔维奇军工厂的所在地,炸弹炸过的地方腾起滚滚浓烟,满目荒凉,像刚刚经历过一场严重的海啸似的。
黛西记得上周三希特勒刚刚在德国议会发表过演讲,他痛斥皇家空军对柏林的邪恶轰炸,威胁要用空袭把英国的重要城市抹去。现在他把演讲付诸实施了,德国战斗机显然要炸平伦敦。
这天是黛西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天,她意识到这也许也是她最后一天。
但她无法走回那对母女的房子,和她们共用一间地下室。她必须远离这里。她需要回家,一个人痛哭一场。
黛西匆匆戴上头盔和护目镜。她抵挡住躲到最近一扇墙后面的冲动,跳上摩托车飞驰而去。
她没能骑多远。
骑了两条街以后,有颗炸弹正中黛西前面的一幢屋子,她立刻刹住了车。房顶炸开了洞,地面被爆炸的冲击波抖了几下,很快火焰从房屋中熊熊升起,像是煤油炉的煤油泼散出去而引发了火灾似的。没一会儿,一个大约十二岁的女孩从屋子里哭叫着跑了出来,她头发着着火,直奔黛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