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爱非其道(第74/124页)

“甄意……”他气若游丝地唤她一声,甄意肩头一沉,脚发软,差点儿摔倒。片刻前,他头一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甄意惊地扭头,他的头垂在她肩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言格!”甄意飞快转身抱住,可力气不够,他整个儿沉下去,把她压弯,“言格,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之前卡车撞来时,他为了救她,受的伤不轻,却没告诉她……

甄意坐在病床边忏悔,守着言格的那些人里有个对甄意格外不善,他说,言格本来被车蹭了,伤得不轻,非要跑去旁听。庭审后听说她要去自首,又去陪着。

好不容易折腾够了,天黑了,人都到医院了。担心有激动的公众因为新闻伤害甄意,叫人盯着,结果盯她的人说她开车往度假村去,于是……

病床上的言格,脸色苍白如纸。昏睡着,眉目沉寂,没有一丝痛苦之色。他一直都是这样,连病痛中也是清静的。

甄意伏在床边,手指搭在他手心,轻轻画圈。他掌心纹路分明,爱情线没有分叉,一路到底,很长很长。她描摹那条线,嘀咕:“明明那么在乎我,为什么要保持距离呢?”

言格醒时,就觉手心痒痒的像虫子在爬,又像羽毛在挠。目光落到身侧,看见甄意的脑袋背对着他,趴着对他的手心吹气说话。

她真是个话痨,心情不错时,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比如此刻,她就心情不错:“……他们说不准,但我觉得很准啊。你手上爱情线那么长,说明你是长情的人,我也是,比一比。”

她把他的手抚平,小小的手挨住他的掌边,慢慢合上,紧紧摁住,贴合。

她探头看:“诶?你的比我的还长,怎么可能?哦,因为你的手比我大……唔,还是说这条线不代表爱情,而是代表小丁丁?哈哈。”

“……”他病成这样,她居然心情很好。

她摁住他的手,拿手指一段一段丈量,他不明白。她停下来,自言自语:“笨,干吗要量,又不是没看过有多长。”

有种未经考量的说法:男人手掌的长度与那里成正比。

“……”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说法她也信?言格适时动了一下手指。

“你醒啦?”甄意吓一跳,像受惊的小熊。他漠漠的:“没,回光返照。”

还有心情说反话,看来好了。甄意耷拉下头,坦陈错误:“对不起,害你为我冒险,我错了,请你原谅。”话说得像背书般诚恳,其实没点儿歉意,说到一半便咧嘴笑,“你把我怎么样都可以。”

“听上去还是你赚了。”他看得出她此刻很开心,嘴角始终四十五度上扬,眼底眉梢的笑意收都收不住。言格些许恍然,原来这样她就会开心。他倒不觉得冲进火场救她是多值得称颂的事,但她竟开心成这样,笑得真傻。

手还被她握着,言格轻轻抽了一下,没动静。“怎么不松手?”

“我在和你的手说话呢。”她摸摸他的手,像给动物顺毛。

“我在这里,和它说什么话。”他搞不懂她的思维。

“对你说话你都不听啊,手连着心,这样你就会听进心里去。”甄意寻常说着,一点不难过。

言格默然。他哪里没听,分明每句都听进心里去了。如果她现在提问,哪年哪月哪日什么时候她对他说了什么话,他不用思考就能精确地回答。

甄意摸着他的手玩,心毫无预兆地一动,低头在他手心印下一吻。鼻息喷在他手心,湿润,潮热。他没动,也没收回手。

手指动了动,想碰碰她的脸。太久,太久,他还记得她脸颊的触感,轻柔的,滑腻的。

很想,去触碰。

敲门声打断。三下。“是言栩。”他说。

下一秒,言栩和安瑶一起进来。甄意打招呼:“嗨,言栩。”

言栩原本选择性地只看言格,突然凭空被甄意点名,跟受了惊吓的小狗似的猛地站住,黑眼睛直直愣愣看着甄意,处理了几秒,木木地回应:“哦,甄意。”

甄意不为难他,看过去:“安瑶。”

“嗯。”安瑶笑得很淡,不亲近也不疏远。

病房寂静下来。言格不爱说话,言栩自闭,安瑶也不说。

甄意却自在,一边在言格手心画圈圈,一边问:“手臂上烧伤还痛吗?”

“不痛。”

“真的?”她在绷带上戳了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