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重定中原 第二十章 龙且之死

江淮大地,淮水之滨。

天阴沉沉的,凛冽的寒风在天地间不住地呼啸盘旋着,卷起漫天枯黄的草屑与落叶;在天空中,乌云也在不断地聚集着,越积越多、越积越厚,慢慢地形成了一堵巨大的黑色穹盖,却低得仿佛随时可能从头上掉下来似的令人十分压抑。

在这阴云密布、寒风怒吼的时候,却有一支庞大的军伍在艰苦地跋涉着:旌旗猎猎、人头攒动,队伍竟是无边无涯一般一眼看不到尾。这支队伍的最前端飘扬着一杆威严的帅旗,上面斗大的‘龙’字随风狂卷,竟是气势凛凛、杀气腾腾。

这,正是龙且所领的八万临淮大军,接获广陵的紧急求援后正火速赶往增援。

凭地里,又是一阵寒风卷来,风影中乱七八糟的杂草、石粒没头没脸的卷向楚军队伍,打在盔甲上竟然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响。

“他娘的,这死老天怎么老跟老子对着干!前两天天气还是好好的,今天却突然变成了这德性,可千万别下雨、下雪啊,丢了广陵,大将军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龙且看着这糟糕的天气,有些忧心忡忡!

“雍和!雍和!该死的,给我滚过来!”龙且忽地大叫道。

“龙将军,末将在此!”随着龙且的呼唤,身后的队伍中奔出一名三十多岁的彪悍将领,催着马、低着头、右手护着头盔,急急奔了过来。

“龙将军,有何吩咐?”裨将雍和在寒风中拱了拱手。

“嗯,现在我军在哪里?离广陵还有多远?”龙且有些焦急难耐。

“启禀将军,我军现在大概在六水镇附近,离西边最近的县城涂唐大概有三百里,离广陵大概有四百里,其中还隔着一条淮河!”雍和飞快地说道,不时还从嘴巴里吐出点泥沫、草屑!

“该死,还有那么远!这样说,每天赶一百里吧,再加上要一天渡河,也要五天后才能赶到广陵?”龙且焦急地问道。“是的,将军!这是最好的情况了,如果天色不好,下起大雪或大雨的话,可能五天还赶不到!”雍和给龙且泼了盆冷水。

龙且抬头又看了看天,这天气实在不像好脾气的样子,恐怕大雨或大雪是难免的了,不禁有些沮丧道:“希望召公能够支持得住,否则丢了广陵,我们这一仗就难打了!”“将军不必担心,广陵城坚,召公又很谨慎,应该没有大碍的!”雍和安慰道。

就在此时,忽然间道旁有几句快马逆向奔来,由于风大,个个腰压得都几乎趴在了马上。“龙将军,广陵有信使到!”奔到近前的一名斥堠直起身子禀报道。

“信使何在?”龙且迫切地想了解广陵的近况。“小人便是!”斥堠身后一名布衣打扮得精干年轻人拱了拱手。

“怎么样,广陵情况如何?召公还支持得住吗?”龙且急道。

“龙将军,那韩信十分奸诈,只是日夜不停地袭扰我军,却又不和我真正交战。现在,我广陵军士已经十分疲惫,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召将军请龙将军火速增援!”信使也是一脸急切。

“好,你且随军前进,我马上下令加快行军速度!”龙且刚要下令时,突然间,天空电光一闪,劈下来一个惊天霹雷!“轰!”那隆隆的巨响震得楚军们耳鼓都有点发麻,也把龙且的话生生塞进了肚了里。

紧接着,“哗啦啦”天空中没头没脸地洒下无数的冰雹和雨加雪,霎那间打得身穿铠甲的楚军们是叮当作响,一时间,天地间奏起了一曲纷乱的交响乐。

龙且嘴角抽搐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安营扎寨!”“喏!”有传令兵飞奔下去传令。

正被冰雹砸得抱头叫苦得楚军们闻言大喜,立时停军,以前所未有的奇迹速度飞快地架起了一座庞大的营垒,然后全窜了进去躲避这该死的天气。

……

渐渐地,天色慢慢地阴暗下来,冰雹也慢慢停止了,但那恼人的雨加雪却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仍然哗哗地在天地间流淌着。

龙且站在帅帐门口,一脸铁青:现在的雨水可不比夏日,夏日可以冒雨赶路而不致于生病,但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冒雨赶路的话,恐怕到不了明天,大部分军士都会病倒,所以龙且现在也只是徒呼奈何,对着老天干瞪眼。

眼看到了夜里,这雨水还没有停歇的意思,连趁夜赶路的机会都没有了,龙且只好郁闷地吃了点干粮便草草地上床休息了。这一夜,龙且记挂着广陵的战事,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习惯早起的龙且忽地惊醒,披上件裘袍便来到帐外。此时的天空,一片晴朗之色,湛蓝湛蓝的,分外明蔚。龙且松了口气:“总算雨停了,再不停我只好去上吊了!”大喝道:“来人,传令三军,进点干粮,火速拔营上路。今日不走一百五十里,不许休息!”“喏!”亲兵们领命,便下去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