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在朝鲜 第十九章 在哪里?(第2/5页)

说罢就已经回头招呼:“给杨大人拿斗篷来!烧热水准备饭食,车马也拉过来!死伤弟兄,赶紧开始救治了!”

溥仰也跳下马,摘下身上斗篷就要望杨士骧身上披。杨士骧瞧了一眼溥仰腰间的黄带子,狠狠一巴掌打掉他手上的衣服,冷笑道:“连宗室也收服了?徐大人果然好手段……这个山谷,杨某人也不想离开了,要砍要杀,随大人的尊便。反正大人麾下虎贲,将这山谷困得铁紧,没一个人逃得了的……只怕朝鲜乱事已经起来了吧?杀了我们,望所谓朝鲜乱党身上一推就是了……不知道大人这次在朝鲜再掀乱事,是借的流亡旧党的旗号,还是东学党余孽的旗号?”

在这里十天,杨士骧可是将一切都已经想得通通透透!

徐一凡顿时大惊失色,转身向西南北京方向拜了一拜:“徐某镇抚朝鲜不力,让杨大人遭此大难,让朝鲜我藩国百姓再遇此劫数,徐某人自己摘了这个顶子。朝鲜乱事不平,徐某誓不甘休,一旦稍稍能赎回自己的罪过,徐某当上帝都,向太后,向皇上请罪!刀砍斧剁,在所不辞!”

戏演得有点恶心了,悄悄藏在徐一凡身后的楚万里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其他戈什哈们却都板着脸一动也不敢动。杨士骧一笑,将地上斗篷自己拣了起来,由几个下人伺候着给他披上系好,那些下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戈什哈们骑着的马上搭着的鼓鼓囊囊的干粮袋。就看着这些戈什哈什么时候放粮。

“徐大人,废话也不用多说了,临了到最后,还来接我。足感盛情,我是来干什么,你也应该明白吧,这旨意,我现在宣不宣一下?”

徐一凡掸掸袖子,苦笑道:“兄弟在平壤,一切电报不通。兄弟在汉城的办事地方,现在连消息也没有了!朝鲜又大乱而起,南北隔绝,兄弟能知道什么?大人有什么旨意,尽管恭宣……这里也没有香案,国朝也多年未曾这样面对面的宣旨了,规矩兄弟也不太懂……臣徐一凡恭聆圣谕!”

说罢,他推金山,倒玉柱的拜倒下去,几十名戈什哈也纷纷下马,马靴踩得雪地咯吱作响,也没有人发出口令,夸的一声就整齐拜倒下去,在雪地当中,腰背绷得笔直,头重重的磕在雪中,溅起好大雪尘,将这几十个人笼罩而住!

杨士骧目光一缩,也面向西南,也努力的站直了一些:“奉圣谕,朝廷已准了中日天津续备条约,钦差禁卫军练兵大臣,南洋宣抚大臣,加中日交涉钦差帮办大臣差使,赴日协和两国邦交,以求河清海宴,本固邦宁……特命直隶候补道杨士骧该员赴平壤催促该员起行,不得稍有延搁,朝鲜宣抚事宜,暂有北洋大臣李鸿章该员统摄。钦此!”

几十名戈什哈一动不动,只是慢慢的绷紧了肌肉。他们都是跟徐一凡身边最亲近的人,虽然一直跟着徐一凡东奔西走,但是这位年纪轻轻的上司葫芦里面卖什么药。为什么非要在朝鲜掀起大乱,为什么非要隔绝南北,为什么非要将杨士骧阻挡在这里,为什么……现在总算明白了,北洋和朝廷在一块儿,是要夺大人的权,是要消灭禁卫军!

南洋华人奔走呼号,在土著暴民手中喋血的时候,北洋和朝廷在哪儿?

当朝鲜华人,遭到东学党起事屠杀的时候,北洋和朝廷在哪儿?

当汉城大清外交机构为之一空,煌煌外事人员被枪击,被焚烧,大清的最后一点尊严被侮辱,被践踏的时候,北洋和朝廷在哪儿?

当徐一凡带着几十个人,淹没在南洋土著暴民当中,几十人对上万人冲出几条血路……北洋和朝廷在哪儿?

当他们禁卫军经受着最为严酷的训练,在朝鲜的山路和暴雨当中跋涉,五天奔袭了八百里,顶着日军密集的子弹向前上刺刀冒死冲锋。用血肉和性命一直孤处在异国当中为军人的骄傲,为民族的尊严,为这个国家最后的荣誉拼死挣扎作战的时候————

北洋和朝廷又在哪儿?

你们究竟在哪里?

如果杨士骧带着这个旨意直入军营,宣读出来。大家是大清的官,士兵们是大清的百姓出身,他们的番号是大清的禁卫军……也许只能有着愤慨。看着这么一个带着他们披荆斩棘,一路血海走过来的徐大人离开,看着这么一支威震藩国,名声震动大清的禁卫军解体。

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作为军人的骄傲,感觉到了作为军人的尊严,感觉到了一个团体从无处到蒸蒸日上的那种全部荣誉!

可是徐大人现在已经隔绝了南北交通,已经让北朝鲜已经乱起,还费劲心思演了这么一场戏,只要杨士骧死掉,他们有大把理由推脱掉没有接受到旨意————是不是徐大人就是这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