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清朝官吏(第2/5页)

作为对端方器重的象征,慈禧太后“将自己手绢中的人参糖”赏赐给他,那是一种特别偏爱的姿态。端方得以从副职转为正职,最终得以在多地担任总督,包括湖北、湖南、江苏、安徽、江西,直至当上直隶总督。根据张珺对清宫档案的研究,端方“是一位掌握新技术的热心改革者、中国文物顶级鉴赏家、立宪改革建议起草者、清政府国际宪政考察代表团团长、有效压制革命起义的臭名昭著的镇压者、外交家和政治家,他将上述所有头衔集于一身”。

1905年至1906年,作为五位特派大臣之一,端方前往日本、欧洲和美国考察,历时八个月。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在中国建立立宪政体,确定可以借鉴的模式。然而,不幸的是,当大臣们在北京火车站准备启程时,一位革命党人引爆了一枚炸弹,炸死自己并炸伤两名大臣,因而推迟了代表团的出发日期。

端方等5位特使和其余50名成员不屈不挠。他们带着750件旅行包裹前往上海,登上了“西伯利亚号”轮船,于1906年1月12日到达旧金山。中国代表团抵达时,迎接他们的是19响礼炮、滔滔不绝的欢迎致辞,以及旧金山华人商会组织的音乐招待会。特使们从旧金山港湾地区乘坐专列前往芝加哥。在芝加哥的行程包括会见简·亚当斯,拜访其著名的社会福利机构赫尔馆,参观牲畜围场、精神病医院以及菲尔德自然历史博物馆。虽然端方不是代表团正式团长,不过抵达纽约时,他已成为代表团的明星演员。记者们注意到,端方机智老练,总是根据不同场合得体着装,在中国传统服饰和缎带装饰军装之间倒来换去。每到一处逗留地,无论是在纽约乘坐地铁,还是在新教传教士委员会在华尔道夫大饭店组织的700人宴会上(简短)讲话,他都会凭直觉知道何时该笑,何时该拍手鼓掌,无须等待某位翻译提示。《纽约时报》写道,端方虽然在国内的官衔低于其他大臣,但他“是当晚真正的英雄”(那位不知名记者还讽刺地补充道,那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宴会,因为,在华尔道夫大饭店,从未有过如此多的食客畅饮“和矿泉水一样度数的酒水”)。

在华盛顿,当代表团在白宫与西奥多·罗斯福总统会面时,端方再次大出风头。代表团将中国皇帝的一封系着黄丝绸的正式信函递交罗斯福总统。他给予了部分回应:“对那个东方帝国,美国充满了友好同情。在以后的岁月里,美国将有许多机会来表达友好。我相信,我们将在新的世纪实现更多共同愿望,为中国带来和平、繁荣和进步。”人们确信,在随后进行的正式午宴上,罗斯福谈到了查尔斯·朗·弗利尔创建远东艺术美术馆的建议。弗利尔是端方的收藏伙伴。当时的首都华盛顿仅有一座名副其实的艺术博物馆,即由私人资助、藏品兼容并蓄的科科伦美术馆(中国特使们参观了那里)。

然而,端方特使之所以到处受到热情款待,还有另外一个特别原因。在与美国州长、市长、教育家、博物馆馆长等会面时,他巧妙地将政治和艺术融为一体,经常赠送他本人广泛收藏的古代陶器、玉器和青铜器。端方对芝加哥建立菲尔德自然历史博物馆的计划印象深刻,他甚至向该馆研究员赠送了自己收藏的一块道教石碑。该馆的员工则向端方回赠了一小批北美和南美古代陶器,以及特里吉特印第安人编织的草篮子。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端方仔细查看了摩根收藏的中国瓷器,以及希伯·毕晓普收藏的珍贵玉器。报纸在报道中引用了一位中国特使(极有可能是端方)的话,称当时租借给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摩根收藏,可能属于举世无双的藏品。

端方的好奇心、求知欲望和建立人际网络的能力的确极强。他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一般范畴。在芝加哥,他不但参观博物馆,也去考察牲畜围场。无论到哪里,他都会提出与水源、沟渠和渔业有关的问题。在纽约期间,他参观了位于新泽西州贝昂市的标准石油炼油厂。乘坐约翰·洛克菲勒的私人车厢前往访问西点军校,视察了该校军官学生的餐厅、厨房(对服务员使用的自动门大加赞赏)。他还拜访了十几所重要的学院和大学,向对方重申慈禧太后关心的事情:希望美方在向中国男生提供奖学金的同时,也别落下中国女生。简言之,中国代表团此次出访美国,标志着在最新和最古老的两个主要大国之间,已经开始进行全面的文化交流。

1900年至1911年,是端方作为收藏家登峰造极的时期,恰逢中国大规模地建设铁路。伴随着铁轨的铺设,工人们挖掘了大量古代墓葬遗址。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学者拉腊·亚西尔引用了一位高官的话:“古代器皿经常被发现。可以说,早上在农田被发现,晚上就可以看到它们的展览。”有传闻说,端方利用总督地位,将最新出土的文物搜刮到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