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霖遮驿路(第2/2页)

这小吏还颇乖巧,他说昨天午后出发,到今天差不多时间已经过去大半,按时办完公事是不大可能了。如果没有特别理由,将在任职纪录中记上一笔,影响升迁是肯定的。但是如果有我这个刺史命令他留下问话,则他不但不会受到上司斥责,还会由于和刺史有过亲密交谈而受到县吏们的尊崇。他应该算是命好了。

我又和他们聊了会,雨仍旧没有停的迹象。我想不停也无所谓,大不了在这盘桓几日。任尚又喊腹痛,拉了几泡稀屎,躺在屋里歇息。他一向体壮如牛,大概是不适应交州的气候罢。只是一路过来还好,到这里才发作,有点可惜。

这霪雨却勾起了我对故乡的回忆,我一时想去望楼上观雨,于是让龚寿给我们拿了几张席子,铺在望楼的楼板上。我让龚寿去忙自己的事,只和耿夔、许圣两人留下一起欣赏雨景。在雨中,远处的郁江又是一番景致,朦朦胧胧,如烟似雾。目光游转的时候,我看见亭舍的后面是一片山坡,坡上高低坐落着一个个圆形的土堆,杂草丛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坟墓,这种背景,为雨中的鹄奔亭平添了一丝阴郁,是谁决定把鹄奔亭建在这里的?那个当初下令建亭的官吏,一定也是个阴郁的人。

许圣的精神似乎很不好,虽然满脸的喜悦,可是颜色却显得青白,没有一丝精神。我让他坐定,喝些热腾腾的茶水,笑道:“许掾一夜辛苦了,按照广信县过来的路途,你昨天晚上就应该路过鹄奔亭了,怎么今晨才到?”

他惭愧道:“不瞒使君说,昨天走到半路,感觉有些迷路,东折西折,找不着方向,着急之下,不小心踩空,掉下了山坡,昏死过去。凌晨被雨淋醒,幸好手脚只是擦伤,没有大碍,但是又饿又困,幸好发现了这个亭舍。”

我看见他手臂上确实有红肿的伤痕,想了想,说:“这样罢,你先去亭舍找个房间睡一觉,公务的事也不忙,将来县令问起,就说我叫你留下的,他如不信,让他移书 给我。”

他再次重重点头:“下吏听从使君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