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脱险

罗月娘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疯虎。挥舞着手中的钢刀,瞪着被仇恨充斥得通红的双眼,发疯般向山门外的杨顺德冲去。

此时她忘了一切危险,绝境之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她脑海中闪过,如同在向他们作着最后的告别。她的父亲,她手下的兄弟,还有……那个令她爱入骨髓又恨入骨髓的方铮。

人生很短暂,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芳华一弹指,刹那即逝,不到二十年的岁月,她好象一直都过得浑浑噩噩,可是在此刻,她却仿佛突然领悟了许多人生的真谛。

小时候,她趴在父亲宽厚的背上,用稚嫩的声音问父亲:“我们为什么要抢别人呀?”

父亲回以苦笑:“因为我们要活着。”

那时候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甚至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懂,而此刻,当敌人的刀锋和箭簇散发着幽寒的冷光,一齐指向她时。她明白了父亲当年所说的“活着”,要费多大的力气,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这句话的背后包含了多少不为外人道的辛酸和血泪。

罗月娘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小时候父亲教她从最基本的扎马步开始,她这辈子就注定要走上这条沿途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道路,她杀人,她越货,她做了所有土匪山贼该做的事情,事实上,她也早就准备着自己被杀的那一天,对她来说,死,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可她此刻心中却充满了遗憾和不甘。她不怕死,但她不愿怀着仇恨和遗憾而死。她手下的兄弟死在她面前,此仇尚未报还,她肚里还怀着至爱之人的骨血,孩子却无缘出生在这个世上,她眼里冒着仇恨的火花,但心里却肝肠寸断,其痛犹如万箭穿心。

数十丈外,杨顺德那张兴奋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的脸,看起来格外扭曲狰狞,望着发了疯般冲过来的罗月娘,和她手中挥舞着的刀光,他开始怕了,这一刻他已完全明白。这个面若桃李的绝色美人,是他这辈子永远也无法得到的,因为他从她眼中看到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眼神,漠视一切生命,包括她自己。

“放箭!放箭射死这娘们儿!”

既然得不到,那么就毁掉她。杨顺德对“怜香惜玉”这个词很陌生,他只知道罗月娘离他越来越近,再不下令射杀,死的可能是他自己,罗月娘一身高绝的武功一直被他深深忌惮。

话音刚落,百余支散发着冷幽光芒的箭矢无情的离弦,向她激射而去,疾若奔雷,快若闪电,漆黑的夜空如同忽然降下一场黑色的雨,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罗月娘的瞳孔渐渐缩得如同针尖般大人,百余支利箭已经完全挡住了她前进的步伐,无情的射向她的全身每一寸肌肤。

她感到了绝望,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在几百名杀气腾腾,长刀利箭的土匪们面前。仍是那么的渺小,她甚至连再往前冲一寸的能力都没有。

绝望中,她停住脚步,手一松,钢刀落到地上,俏脸浮出一丝凄美的笑容。

别了,方铮,今生与你缘分毕竟太薄,我甚至连叫你一声“夫君”的机会都没有,多希望我们能一起看着肚里的孩子成长,出生……

“大当家的!”

身后,她的土匪兄弟们凄厉的大叫,声音夹杂着无限的惊恐和愤怒。

箭矢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可以闻到精钢打造的箭簇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铁腥味。两尺,一尺,半尺……

杨顺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美人死了没关系,只要有银子,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最重要的是,青龙山下的官道,还有这山上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势,从今日起,便全归他所有了,从此以后他完全可以高枕无忧的等着大秤分金,小秤分银,丝毫不担心没有进项,更不用担心官兵的围剿。

箭矢堪堪触及罗月娘的身躯,情势万分危急。所有人都以为罗月娘已经死定的时候,忽然,罗月娘身后冒出了几道黑色的影子,这几道影子如同夺人魂魄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挡在了罗月娘面前,迎着激射的箭矢,几人急速挥动手中的钢刀,在罗月娘身边半丈方圆之内,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幕,在众人惊楞的眼神下,只听到“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威胁罗月娘生命的箭矢全被这几道黑影挡开。

罗月娘没有感觉到箭矢入体的疼痛,不由讶异的睁开了美丽的大眼。

只见月光下,四五个身着黑色夜行衣,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同时转过头,朝她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其中两人拉扯着她的袖子,另外几人则挡在她身前,凝神戒备对面的杨顺德突然发难,很快,几人趁着双方都在楞神的功夫,将罗月娘扯进了身后的山门,并反手取过一根粗实的木棍。顶住了摇摇欲坠的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