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烽火连三月(1937年7月~10月) 南苑之痛(第6/9页)

中队长一愣,拍了拍他肩膀,叫他回去。

天擦黑后,日军开始强行出动,一部占领车站,一部几十人带着铁锨和十字镐,开始在站外建工事。中国军队见形势不好,把机枪架上了屋顶,同时派人去交涉,日军一个伍长说,可以停止工事,但你们得让出点兵营让我们住。

刘振三旅长再次向天津那边请示,得到的回答是:阻止日军进兵营,但不可先开火。话是副师长李文田说的。他还在找张自忠,张走时,并没跟李文田交代清楚,没说去参加什么会议,只说去北平那边看看。看什么呢?帮助老宋?但秦德纯、冯治安一帮人在那儿,你走了,天津怎么办?

正在李文田快被搞神经的时候,张自忠从北平打来电话,告诉他北平这边越来越危险。李文田跟他报告廊坊的事,张说:不能动手,否则局势难收,但也不能从廊坊撤下来。

这命令让李文田没脾气了:既要阻止日本人,还不能动手?这真叫人纠结。

李文田想了半天,没想出招,只好把话传到下面,反正命令是这样的,你们看着办吧。

总会有办法。

营长邢炳南来到旅部,说日军在他的一个连的驻地对面热火朝天地搞工事,怎么办?很快,那个连的连长宋再先也来了。崔振伦让他们先回去,再观察一下。

这时候天完全黑了。

宋再先回去后,士兵们凑上前,说现在不打鬼子,等他们弄好工事就晚了。宋再先问身边的一个小兵,怕不怕?这个小兵是个列兵,叫赵津生,天津人。回答很给力:日本人也是人吧?的确。他们也是人。但他们真是人么?也很难说。

宋再先说:动手。

随即调集了5挺轻机枪,组成了一个方阵,对准正在建工事的日本军队。

打。

这个连动手了,另一个连也没闲着。事变后,廊坊的中国驻军在居民房顶上设置了瞭望哨,房上的哨兵发现一面墙下有日军抱着枪休息,报告了排长,后者当机立断,放下5捆手榴弹(每捆5个),墙下的日军顿时灰飞烟灭。

突遭袭击,站里的日军有点晕,想把外面的伤兵运回来,但反复冲了几次,都没突破中国军队的机枪阵地,最后只好固守待援。

刘旅长、崔团长见手下已经开火,那也就只能开火了,想趁天还没亮攻下火车站,但这时又得到消息,说北平中日双方正为廊坊的事交涉,天亮后会来人调解。在当时的局势下,这种调解如何靠得住?!正在犹豫时,一辆由天津开往北平的日本军列从眼皮子底下过去了。奇怪的是,这辆火车上的日本兵没搭理在火车站待援的伙伴,而是直奔北平。

但转天凌晨,从朝鲜支援平津的第20师团的鲤登行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24期,群马县人)联队就打了过来,飞机也来了,中国军队的营地被炸开花。旅部赶忙开会,此时电话线断了,跟天津联系不上,廊坊到底还守不守?旅长刘振三认为:在平津将陷的情况下,守廊坊已没什么意义。于是,部队边打边退,到了30里外的安次县。

到安次后,县长请刘、崔吃饭,说你们怎么擅自撤出廊坊了?两位一愣。这县长可不是一般的县长,人家曾在旧军阀孙传芳手下干过师长呢!县长说:即使现在形势不利,也应趁机恢复阵地啊;否则,在没上级命令的情况下就撤了,对咱军人来说,这不是死罪么?

刘、崔这下脑子才转过弯,人家不愧是县长,的确有两下子。

怎么办?连夜摸回去呗。于是,团长崔振伦又带着7个连,在7月27日晚上打回了廊坊。好在廊坊守备的日军人数不多,睡梦中仓促应战,又被消灭了不少。

就在廊坊战火开燃的时候,北平的广安门又出事了。

还记得那辆从天津开往北平的日本军列吗?里面装的是日本中国驻屯军第2联队第2大队的兵,7月26日下午到达丰台车站后,随即转乘20多辆汽车开向北平,为的是增加城内使馆区一带的兵力。晚上7点到达广安门,那里有中国军队守着,进不去,于是冒充大使馆卫队,说出城演习(都打成这样了,还演习),想混进城,守军当然不叫进。

樱井德太郎又出马了,上到城门楼跟守军交涉。僵持中,日军开着汽车往里闯,中国守军将计就计,先放过几辆汽车,剩下的挡在城外,从后面把日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樱井见势不妙便溜了。结果城里的日军藏到城墙附近的高粱地,然后按守军指定的路线开到使馆区;城外的日军则乖乖地返回了丰台。

东京决定出兵中国后,给日本中国驻屯军发出命令,将第29军扫出华北,并下了最后通牒:28日8点前,第29军第37师撤出北平,转往永定河以西,回撤保定,否则日军将发动全面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