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路漫漫(第3/8页)

即使是五世纪之后的今天,诺查丹马斯也带有一种神秘和魔幻的意味。诺查丹马斯是文艺复兴时代的人,据信他预测了法国大革命、黛安娜王妃的悲剧性死亡、911恐怖袭击以及其他许多灾难。诺查丹马斯留下许多诡异而押韵的四行诗,这些诗似乎有所指向,但又模棱两可,直到今日还在流传。他为何知道这么多事?他对未来知识为何如此敏锐而全面(他在代表作《百诗集》一书中作出了942个预言)?

尽管文献方面尚有空白,学界也存在争议,但通过繁复的研究,还是可以得知诺查丹马斯的生平。他生于普罗旺斯的一个小城,原名米歇尔·德·诺查丹姆(Michel de Nostredame)。他的祖父本是犹太人,娶了一位基督徒为妻,故皈依了基督教。诺查丹马斯本人是天主教徒,可能同情胡格诺运动。(对此尚无证据证明。)他的父亲是一名商人,家产殷实,足以支持儿子去阿维农大学(University of Avignon)学习,但是诺查丹马斯没能完成本科学业,因为在二年级的时候学校因瘟疫而关闭。此后十年中大部分时间,诺查丹马斯都以游医身份度过,在旅途中学习药品交易的知识。1529年,诺查丹马斯试图进入蒙彼利埃大学(University of Montpellier)学习医学博士课程,但由于没有学士学位遭到拒绝。诺查丹马斯似乎从未在正式的医学院学习,更遑论以医学博士身份毕业,但他还是开设了一间诊所专门治疗瘟疫。就诺查丹马斯专攻的领域而言,正经的大学学位其实也并无太大意义。即使是文艺复兴时代医学的鼎盛时期,医学也无非是放血疗法、调配服用有毒药剂、研究亚里士多德的四种体液,哀哉!这些手段对细菌造成的瘟疫并无太大作用。即使那些合乎学术要求,数年苦读完成博士课程的医生也并未高明多少。16世纪一位有从业资格的医生处理瘟疫时开出的处方是:“早早出门,避免人群,晚点回家。”

诺查丹马斯在处理黑死病方面也不比别人强多少——事实上,他的发妻和子女都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但他是一位实干家,敢于直面瘟疫,至少是尽其所能提供帮助,他的人道主义行为为他带来了财富和尊重。1548年,他45岁的时候续弦,不再四处游荡行医,在小城萨隆·德·普罗旺斯安定下来,组建新家庭。

作为治疗瘟疫的医生,诺查丹马斯一直默默无闻,而到了中年他才真正出名。诺查丹马斯有了大把时间,并且像多数中年男人一样,夜晚最多睡上四五个小时,于是,他开始了新的计划——研究历书。

历书就是16世纪的占星术。这些简短的印刷品价格便宜,广为流传,有着最广大的市场,内容包括作者所知道的轶事、对每月的天气预测,以及对来年的星象预测。最后这个领域吸引了诺查丹马斯。原本是医生的诺查丹马斯一直对中世纪的占星术——恒星和行星的运动方式如何影响人的事务——深信不疑,他利用失眠的时间,仔细绘制天体的运行轨迹,并根据数据认真地推演人类的未来。1550年开始,他写成了一系列历书,一共十一本,并以文绉绉的化名诺查丹马斯(即本名诺查丹姆的拉丁文版本)发表这些著作。

诺查丹马斯书写预言的风格使他胜过了同行。这些预言全以四行小诗写成,其中充满了各种预兆,但作者又有意使语言模棱两可——人们需要解出谜底,来确定这些预言的本意。[23]这种文字游戏迎合了当时读者的口味,由于人们对政治宗教的怀疑以及谍报活动的盛行,时人或多或少已习惯于在日常交流中破解密码、暗语和深意。象征性地花上一点钱,读者不仅能一窥未来,而且还能体会解密的乐趣(无疑还有和邻居争辩的乐趣)。诺查丹马斯的历书很快脱销,使出版商非常满意。

由于诺查丹马斯的预言过于隐晦,甚至被当成了政治变动的先兆:这位预言家的一部经典历书中写道:

“日内瓦附近人心恐慌。

料事如神的顾问如是开讲:

新王已经羽翼丰满,

年轻的国王一死,饥荒和恐惧必带来败亡。”

诺查丹马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法国太后的注意,太后本人也热衷神秘学,虽然只是业余爱好。

凯瑟琳显然在1555年和这位预言家已有接触,当时她的丈夫亨利二世还在世。虽然当时诺查丹马斯似乎是受国王传唤,但很可能是凯瑟琳的主意,因为诺查丹马斯和亨利的会见只有几分钟,而会见凯瑟琳则有数小时之久。凯瑟琳咨询诺查丹马斯是出于两个原因:她想知道最近出版的历书中四行诗的含义,也有兴趣和他建立个人联系,或许是希望他把家从萨隆·德·普罗旺斯搬到宫中,成为凯瑟琳神秘学方面的私人顾问。凯瑟琳当时已经有了专属的魔法师:一位名叫柯西莫·茹切里(Cosimo Ruggieri)的意大利人,此人为凯瑟琳照看墨镜,调配药水(据谣传也调配毒药),并对与王室息息相关的星象提供建议。当然,预言未来则需要小心翼翼,三思而后言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