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贺兰悲歌 第二十节(第3/6页)

张继周转身对符怀孝说道:“依下官看来,这不过是盐州西贼滞敌之计。否则岂会只坏道路而无伏兵?我军不必理会,着先锋开道便是。”

“若是如此,西贼迟滞吾军,又有何用?”符怀孝反问道。

“黔驴技穷罢了。总不过是能拖得一时算一时。”

符怀孝默然,转头去看身边的行军参军们,参军们也是各执一辞,但却也没有人主张绕道而行。显然,拱圣军内的将校们普遍对西夏军队持着蔑视的态度,认为不值得为了这一点点伎俩便绕道三十里。这种心态连符怀孝也不能自外,只不过他心中更加矛盾而已。

“全军姑且缓缓前行,差人去唤种朴去看看再做定夺。”符怀孝最后说道。他记得种朴是个谨慎的人。

种朴受命之后,不敢迟疑,立即带了一什人马急疾赶往探马所说的谷道。

果然,他到了那里后,便发现谷道内堆满了乱石与砍倒的树木。地处黄土高原的盐州,其北面是风沙草原,其南面则是横山山地,正处于黄土丘陵沟壑地区与鄂尔多斯风沙草原的南北交接地带,由此也形成了特殊的地貌。据种朴所知,盐州以西,是灵盐台地,起伏和缓,几乎没有任何险阻可言;北面则是适于骑兵驰骋的风沙草原;南面是形势高突、由黄土覆盖的梁状山地,山梁宽广,沟谷深陡;而东面则是无定河流域地区,既有风沙草原的千里不毛之荒凉,又有沟谷森林的土山柏林,溪谷相接。当盐州还控制在中原王朝手中之时,它是西援灵武,东接银夏,密迩延庆,护卫长安之重镇。在大唐与吐蕃争战的时代,这里便是最激烈的战场,盐州城曾经屡次被攻破,也曾经在劣势的兵力下,力抗吐蕃十五万大军达二十七日之久而屹立不动。当时游牧民族的骑兵入寇盐州之时,多是经由西面与北面的路线。而当拱圣军想要收复盐州之时,自然而然的,也选择了经由东北进攻——这实际上也是唯一的选择,因为南面的地形根本不适合骑兵运动,而拱圣军也不可能飞渡到盐州的西面去进攻。

拱圣军选择的这一条行军的路线上,实际上是风沙草原与黄土丘陵沟壑地带的结合部。这样的地区,对骑兵而言,并非是完美的作战区域。这里有山有水,因而便也有涧有谷,有些地方还颇为险恶。

不过,种朴所见的这个谷道,却既不见得多险要,亦并非伏兵的好处所。谷道两旁的山丘光秃秃的,除了一些怪石外,满目的黄土上只有一些稀稀落落的树桩,登高而眺望,方圆数里一览无疑。

种朴自是猜到符怀孝特意命令自己来观察敌情之意。故此不免加倍小心,又下令部下细细搜索,每一处有怀疑的地方,他都不敢放过。如此折腾了有两刻钟之久,却还是一无所获。

虽然种朴心里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平常,但也不敢拖延,又急驰而回,向符怀孝如实禀报。

符怀孝听到种朴的报告,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他怕耽误太久,一面命令全军午餐,一面又特意调了一个营去协助前锋部队开道。

将士们边吃着杂饼等干粮,边给自己的战马喂着干酪,等待道路畅通。过了半个时辰有多的时间,那条谷道才终于被清理出来。

但是那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走了不到五里路,前方又有一条道路被西夏人用同样的手段堵住了。所不同的是,这次的地形更适合伏兵,探马还发现了若隐若现的西夏军队的旗帜。

参军们的意见迅速分成两派。一派与副都指挥使张继周的观点相同,认定这不过是西夏人故弄玄虚的疑兵之计;一派则认为西夏人不可能认为树几面旗帜就可以吓跑拱圣军,这是虚之示以实,实之示以虚,故意引诱宋军进攻。

但对于符怀孝而言,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他都没有退缩的可能性。

他想要的就是与平夏兵决战!

所以这次他没有命令全军停止前进,反而下令做好作战准备,而他自己则与张继周亲自领兵前去察看形势。

那的确称得上是一条险道。

符怀孝领兵策马立在道口远望,发现这是一条只能容两骑并排通过的道路。而且还是必须按《马军操典》,在险要处可以左右两骑之间间距缩至两步才有可能。

此时路当中到处都是推落的乱石,砍倒的树木,凌乱难行。

而道路两侧的山丘连绵,一片黑黝黝的柏树林中,不知道潜藏着多少危机。

符怀孝在心里骂了句娘,皱眉向主管情报的参军问道:“西贼的旗帜在何处?”

“当是又藏匿起来了。”参军肯定的说道:“当时有几拨探马都见着了旗帜,虽远了些,但这些人素来精细,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