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史百家杂钞卷二十六(第18/22页)
夫理使客之馆,而辨其山川者,皆太守之事也。故为之识。使此邦之人尚有考也。熙宁六年二月己丑记。
曾巩/广德军重修鼓角楼记
熙宁元年冬,广德军作新门鼓角楼成,太守合文武宾属以落之。既而以书走京师,属巩曰:“为我记之。”巩辞不能,书反复至五六,辞不获。乃为其文,曰:
盖广德居吴之西疆,故障之墟,境大壤沃,食货富穰,人力有余。而狱讼赴诉,财贡输入,以县附庸,道路回阻,众不便利,历世久之。太宗皇帝在位四年,乃按地图,因县立军,使得奏事专决,体如大邦。自是以来,田里辨争,岁时税调,始不勤远,人用宜之。而门闳隘庳,楼观弗饰,于以纳天子之命,出令行化,朝夕吏民交通四方,览示宾客,弊在简陋,不中度程。
治平四年,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制诰钱公辅守是邦,始因丰年,聚材积土,将改而新之。会尚书驾部郎中朱公寿昌来继其任,明年政成,封内无事,乃择能吏,揆时庀徒,以畚以筑,以绳以削,门阿是经,观阙是营,不督不期,役者自劝,自冬十月甲子始事,至十二月甲子卒功。崇墉崛兴,复宇相瞰,壮不及僭,丽不及奢。宪度政理,于是出纳,士吏宾客,于是驰走。尊施一邦,不失宜称。至于伐鼓鸣角,以警昏昕,下漏数刻,以节昼夜,则又新是四器,列而栖之。邦人士女,易其观听,莫不悦喜,推美诵勤。
夫礼有必隆,不得而杀;政有必举,不得而废。二公于是,兼而得之。宜刻金石,以书美实。使是邦之人,百世之下,于二公之德,尚有考也。气体颇近退之,但少奇崛之趣。
王安石/慈溪县学记
天下不可一日而无政教,故学不可一日而亡于天下。古者井天下之田,而党庠遂序,国学之法,立乎其中。乡射饮酒、春秋合乐,养老劳农、尊贤使能、考艺选言之政,至于受成、献馘、讯囚之事,无不出于学。于此养天下智仁圣义忠和之士,以至一偏一技一曲之学,无所不养,而又取士大夫之材行完洁、而其施设已尝试于位而去者,以为之师。释奠、释菜,以教不忘其学之所自;迁徙、逼逐,以勉其怠而除其恶。则士朝夕所见所闻,无非所以治天下国家之道。其服习必于仁义,而所学必皆尽其材。一日取以备公卿大夫百执事之选,则其材行皆已素定,而士之备选者,其施设亦皆素所见闻而已,不待阅习而后能者也。古之在上者,事不虑而尽,功不为而足。其要如此而已,此二帝三王所以治天下国家而立学之本意也。
以上古立学之本意
后世无井田之法,而学亦或存或废。大抵所以治天下国家者,不复皆出于学。而学之士群居族处、为师弟子之位者,讲章句,课文字而已。至其陵夷之久,则四方之学者废而为庙,以祀孔子于天下,斫木抟土,如浮屠道士法,为王者象。州县吏春秋率其属释奠于其堂,而学士或不与焉。盖庙之作出于学废,而近世之法然也。
以上学废乃立孔子庙
今天子即位若干年,颇修法度,而革近世之不然者。当此之时,学稍稍立于天下矣。犹曰州之士满二百人乃得立学,于是慈溪之士不得有学,而为孔子庙如故。庙又坏不治,令刘君在中言于州,使民出钱,将修而作之,未及为而去,时庆历某年也。后林君肇至,则曰:“古之所以为学者,吾不得而见,而法者,吾不可以毋循也。虽然,吾之人民,于此不可以无教。”即因民钱作孔子庙,如今之所云。而治其四旁,为学舍讲堂其中。帅县之子弟,起先生杜君醇为之师,而兴于学。噫,林君其有道者邪!夫吏者无变今之法,而不失古之实,此有道者之所能也。林君之为,其几于此矣!
以上林肇因庙立学
林君固贤令,而慈溪小邑,无珍产淫货以来四方游贩之民,田桑之美有以自足,无水旱之忧也。无游贩之民,故其俗一而不杂;有以自足,故人慎刑而易治。而吾见其邑之士,亦多美茂之材易成也。杜君者,越之隐君子,其学行宜为人师者也。夫以小邑得贤令,又得宜为人师者为之师,而以修醇一易治之俗,而进美茂易成之材,虽拘于法,限于势,不得尽如古之所为,吾固信其教化之将行,而风俗之成也。夫教化可以美风俗,虽然,必久而后至于善;而今之吏,其势不能以久也。吾虽喜且幸其将行,而又忧夫来者之不吾继也,于是本其意以告来者。
以上众美悉备,求为可继
王安石/芝阁记
祥符时,封泰山以文天下之平,四方以芝来告者万数。其大吏,则天子赐书以宠嘉之;小吏若民,辄锡金帛。方是时,希世有力之大臣,穷搜而远采,山农野老,攀缘狙,以上至不测之高,下至涧溪壑谷,分崩裂绝,幽穷隐伏,人迹之所不通,往往求焉,而芝出于九州四海之间,盖几于尽矣。